——像這樣,自言自語地,說出了幾乎等同于帕拉賽特維系其生命的最後殺手锏的【名字】,這反而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力。
“……你剛才,說了什麼嗎,德拉戈?”
就像慢了一拍一樣。這個時候才終于睜開眼,就好像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無法察覺一樣,但潛意識裡感到對方好像在說自己的壞話。紅發女人掃了一眼在那邊嘀嘀咕咕的德拉戈,不耐煩地問道。
“——沒什麼,隻是覺得你這女人已經排不上用場了而已。嘛,也罷,你就像這樣,用最後的這點價值去稍微拖住點那些家夥的腳步就好。”
“…………?”
不知道那家夥在說什麼,紅衣女人隻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無力地往座位上靠去。
“……遊風鏡翡,很快就能被我完全控制住。在這個時候喊我們過來,難道不是有點多次一舉了麼,議會長?”
盡管為了維持【寄生】需要耗費的精力很大——尤其是實力和精神力越強大【寄生者】越是如此,但隻要不斷地蠶食下去,随着【宿主】的自我意識變得薄弱,後面的事情就會變得越發簡單。
也正因為如此,對于議會長——也就是坐于五個【議員】正中,那個他們之中真正在掌控着這個【同調次元】的存在。
不隻是五大議員都被叫來,就連作為【王】在外行動的【遊吾】也暫時回到這裡。
聽到帕拉賽特的質問,從來不怎麼插話的藍金發青年皺了皺眉頭。
“喂。——你不會覺得,隻解決一個人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吧?更何況你現在到底有沒有真的控制住遊風鏡翡還不好說,難不成你和看起來的不一樣,實際上是那種童話公主的類型?”
“…………哈啊?”
成年以後,因為【身份】和以往不同的原因,就連遊吾自己也知道,他待人處事的方式變了很多——不過,這種隻有凜才能受得了的戳人痛處的說話方式,直接把剛才還在表達不滿的帕拉賽特給幹沉默了。
“噗、哈哈哈哈——不錯不錯,好歹也是我們同調次元的王,這不是挺像樣的嗎?直接讓那位大小姐都啞口無言,看來,接下來給遊吾君安排的任務,你也不用擔心了吧,議會長?”
現在在旁邊幸災樂禍地拍案大笑的是五議員之一——讓·米歇爾·羅傑。
實際上,今天鬧出這麼大事情,甚至【出現能挑戰王存在的十連勝選手】這一消息都已經傳遍了頂層區和平民區的大街小巷——作為這些事情的源頭的【地下競技場】,本身就是羅傑負責【管理】的地方。
可以說,他是明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還刻意慫恿想要和【遊風鏡翡】一決勝負的帕拉賽特過去丢臉的。
可見在這五議員裡面,本質也是蛇鼠一窩,就算說是同伴,也根本沒有那麼和睦——早就已經知道這一點的遊吾,聽到那位【議會長】用變過聲線的聲音如此說道:
“是啊。……既然傳言已經發酵,吾等再不做些什麼,那些所謂的【槍兵】。大概真的會以為,這同調次元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吧。”
故而——這次開會的目的,自然是需要給那些猖狂的家夥一個下馬威,讓他們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損失慘重才行。
“【十連勝】的那個——是叫什麼名字來着?帕拉賽特。”
“……黑咲隼。”
在頂頭上司的壓力下,哪怕光是想到那個名字都感到屈辱,帕拉賽特還是不得不老實地回答道。
“——黑咲隼麼。好吧,遊吾,此人就交給你負責。”
看似随意,實則早就已經做好決定。議會長看向台下的青年,用信任的語氣委托道。
“讓那些質疑你作為【王】的身份的,懷疑你身為【王】的能力的愚民,都好好見識一下吧。——就像三年前,你把【傑克·阿特拉斯】踩在腳下那時候一樣。”
“……遵命。那麼,我現在立刻就——”
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也沒有能夠拒絕的自由。
他能做的隻有一如既往地——在對方的面前單膝跪下。正打算速戰速決,趁敵方陣營那邊未能及時反應,直接去解決掉那個【黑咲隼】的時候……
“慢着慢着。——喂喂,你們難道不覺得這樣很沒意思嗎?”
偏偏在這時,名為德拉戈的男人提出了反對意見。
“這可是時隔這麼多年,唯一出現的首個十連勝哦?不隻是平民區,就連頂層區的人都從電視屏幕上公然看到了——就這樣收場,也不利于展現我們【行政評議會】的風采吧?”
“閉嘴,德拉戈,你能提出什麼好建議?這裡就讓【王】去處理掉那些殘黨——”
心知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眼皮在下意識跳着的帕拉賽特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呵呵。别着急,帕拉賽特,你最多隻是個導火索……後續的事情本就與你無關,不需要現在等于半個廢人的你出面。而且,【議會長】大人還沒發言不是麼?”
直接堵回了對方的反對。站起來——德拉戈對他們中心的【議會長】行了一禮。
“——我的提議,可否請您一聽?議會長大人。”
“……德拉戈,你這家夥——!”
“無妨。帕拉賽特。如德拉戈所說,你之後隻需休息即可。我們【行政評議會】,每一位都有在會議上發言的自由——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吧,德拉戈。”
——聽到這樣的首肯……看那家夥露出的半邊臉上勾起的嘴角,在台下的遊吾也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想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議會長——那就是,既然是涉及到遊吾君……也就是我們偉大的【王】決鬥,那不如,把舞台稍微變得正式一些。”
說着,視線移向了台下已經猜到他想做什麼——現在捏緊拳頭,緊咬着牙的藍金發青年,德拉戈鬼魅一笑。
“——重啟已經被廢棄的【友誼杯】。讓那些外來的入侵者,在所有愚民的眼裡被我們狠狠地碾碎……那樣殺雞儆猴的方式,不是來的更加行之有效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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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啟……友誼杯啊。”
——最後,以【待定】的結論收場。
散會之後,回到自己辦公室的讓·米歇爾·羅傑。注視着自己房間裡監控着這座城市各個區域的顯示屏,将手上的棋子下在了棋盤上的某個位置。
“關于這件事,你是怎麼看的?老師。”
——對同為五大議員之一的老者,羅傑一邊和對方對弈,一邊像學生時代那樣,看似謙遜地問道。
“……看似莽撞,其實還算有價值的提議。”
“無非隻是德拉戈一直以來的胡鬧罷了”——本以為對方會這麼說的金發男人,詫異地眨了眨眼睛。
“那是什麼意思?您難道贊同這種毫無效率的【友誼】遊戲?”
“不是遊戲,這是一個傻子才會上當的誘餌——但,正因為誰都知道是陷阱,才有放在台面上擺出來的價值。”
再次落下一子。老者漠然地說着,仿佛他根本沒在關注棋盤上的局勢一樣。
“隻是想着殺掉那個所謂【拿下十連勝】的男人,就中了他們的計策了。——越是出頭鳥,就反而越不是真正的大魚,這點道理,不會還需要我來教你吧?”
“哦?……老師的意思是,為了釣出那些家夥中真正有價值的【存在】,友誼杯是必要的?”
故作不解,羅傑一邊繼續和老者對弈,一邊好奇地問道。而老人隻是冷哼一聲,算是默認。
“那個養女被帕拉賽特搶先了,也就罷了。但基礎次元的核心人物——赤馬零兒。對那個男人來說,他所舍棄的這個兒子大概無關緊要……可對我來說,是一個價值獨一無二的棋子。”
而自己,也本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所選的路才是對的——才會背井離鄉,來到這同調次元。
将最後的【将軍】——落在自己徒弟的面前。曾為融合次元的一員,也是赤馬零王舊友的,人稱【先知】的老人,話語中終于流露出一絲憤恨。
“等着瞧吧。赤馬零王。不管是你的兒子,還是你自己,都會死在我的手上——我都要讓你發自内心地悔恨,讓背棄了我們的【諾言】的你……得到最慘痛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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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在傍晚時分暈過去的少女,被沒有拉上窗簾的,病房外照射進來的陽光給喚醒了。
總感覺,像是忘記了什麼……忘記了什麼呢?
視線,從窗外明媚的陽光移動到自己眼前的場景。最後,定格在搭在自己病床旁邊的手臂上。
“………………???”
那個睡在自己旁邊的男人,有一頭深綠色的頭發。
側着的臉,明晃晃地朝着自己這邊,也正因為如此,能如此清晰地看到【真人】版本的對方,讓她愕然地張開了嘴巴。
“黑咲……隼???”
像這樣,喊出了自己所知道的對方的【名字】。
可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面前會出現這位【角色】??自己不是剛被某個光頭老頭收養沒多久,現在應該在融合次元嗎?怎麼會見到【黑咲隼】呢??
還有,為什麼自己現在躺在這個病房裡——為什麼自己腦海中好像被什麼糊住了一樣,好多事情都變得模糊不清??
被她的聲音驚醒,對方緩緩睜開了眼——天啊,不愧是【動畫】裡的人,就算是3D等比例的現場直播依然是偉大的臉。
像這樣感慨着,一頭霧水的少女,突然被看到她醒來而明顯十分激動的男人緊緊地抱住。
“???”
“鏡翡……!太好了、……你終于醒了。沒事吧?有哪裡覺得不舒服?我去讓醫生再過來一趟——”
他說出來的話,自己完全聽不懂。——甚至稱呼和語氣都把她吓壞了。
【啊?黑咲隼在動畫裡是這樣的角色嗎?】
還是她認錯人了,對方隻是長得很像的其他人??
那種關心,愛護,就像在對待絕不會放手的珍寶一樣的态度,讓【才剛剛記起來那些劇情】的她十分困惑。因為,除了他的妹妹琉璃,她根本想不出來,黑咲隼到底還會對什麼其他存在有這樣的情感。
——所以,為了确認這隻是自己的錯覺,下意識地推開了他。
在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的,他那種仿佛【受傷】了一樣,難以置信的神情前,少女有點不知所謂地咳了一聲……對面前這個自己根本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見到的人物】問道:
“抱歉,雖然很突然,但我好像不記得很多事情了……”
盡管還搞不清楚情況——但遊風鏡翡心想。如果是對方【認識】自己,但自己卻不【認識】對方……那應該大概率就是,劇情裡經常會出現的【失憶】那種橋段吧?但是,自己到底忘記了和這個人相關的多麼重要的事情,對方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那個,黑咲隼……先生。難道說,我其實——和你很熟嗎?”
記憶——直接倒退回到六年多以前,沒有在超量次元和黑咲隼見面的時候……不,甚至可能比那個還要更加往前的時間。
此刻的少女,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被【赤馬零王】收養的那個節點之後——已經度過了十多年的歲月。
就連自己都搞不清楚,現在到底該算是【幾歲】的黑發少女,眨着翡翠色的眼睛,說出了她之前從來沒有和黑咲隼說過的……看似禮貌,實則疏遠的【敬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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