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慧本來沒覺什麼,在她抱怨的話語下被勾出了不耐之意,但不想和她因此小事鬧起來,隻好提振精神道:“母親說什麼,我聽就是。”
“你看,你總是這樣,好像我逼着你做什麼。罷了,你回你房裡去罷,我要歇一會了。寶雁,還不快來,将香爐點上!”
蘇定慧行禮而退。
剛踏出房門,便聽見裡面人将引枕推到了地上,發脾氣道:“換竹的來,這個怪熱的!煩人!”
蘇定慧暗暗歎了口氣,加快腳步離了上房。
……
等到了後日,蘇定慧入了宮,被宮女們請到坤甯殿。聖人尚在梳洗,那日見過的紹内人走出殿門,将她領了進去。
隔了幾層垂下的幔帳、珍珠簾,蘇定慧坐在鋪了錦墊的圓杌子上,看不見簾幔後是什麼情形,隻能聞到股淡淡的水氣,伴着股熏香流溢而出。
等了會兒,裡頭傳出聲來,宮女們魚貫而出,行走間将簾幔用金鈎高高控起,露出扇繡鳳屏風,聖人娘娘也從一旁徐徐走出,坐到榻上,微微歪着腦袋,由宮女給她揉着額。
蘇定慧早已站了起來,行禮道:“臣女見過聖人娘娘。”
聖人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她,“不必多禮。對了,你父親……”
“家父在監察院任禦史。”
聖人接道:“是了,是他,蘇希光。官家和本宮說起過他,辦事勤勉,是個難得的人才。今日要你來,也沒别的事,隻是有一件,蜀王回來後還未接風,官家在前頭設宴招待,本宮亦想同樂一番,叫了你和幾個娘子入宮,好生熱鬧熱鬧。”
蘇定慧知趣地沒問為何挑了自己,掩唇咳了一聲道:“多謝娘娘恩典。”
“談不上什麼謝不謝的。你不是見過我們那位王爺嗎?怎麼,他竟入不得娘子的眼?”聖人輕笑了聲,卻因隻有她在笑,滿殿靜寂之際,這笑聲令人不由打個寒戰。
蘇定慧垂着眉眼,低聲道:“豈敢?王爺尊駕,臣女得見一面已是萬分驚喜,何來不入眼之說。隻是蒲柳之人,配不得王爺尊貴之身。”
“這麼說,隻要他肯,你必是無二話的?”
“臣女不敢作此妄想。”蘇定慧咳得厲害了些,臉卻不是發紅,而是越發慘白。
見她如此體弱,聖人也要撮合嗎?
她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在這幾句話裡,卻察覺到了聖人對她和蜀王婚事的殷切。
聖人究竟想做什麼?又将齊國公府置于何地?
“昭明,給蘇娘子上杯茶壓壓驚。”聖人将一切看在眼裡,并無對她體弱不堪的嫌棄,反而越發滿意。
紹内人領命,端了杯茶過來,“娘子請喝。”
蘇定慧道不敢,忙接了過來,指節碰到那位紹内人的手,确認自己微涼的指尖已經被那人感知到,才将茶杯穩穩接下。
在她飲茶的功夫,紹内人到了聖人身邊,附耳說了句話,聖人看了看她,視線落在她指尖、又落到她肚子上。
“等會兒,你随本宮同去延福宮罷,如今紫薇開得正好,正合你們這些年輕娘子們賞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