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夜跟在王爺身邊,何時王爺與蘇小姐就走到這等關系了?他為何一概不知?
“本王的意思還不夠明白?”李玄沖收起笑容,淡淡地看着他。
“是,卑職領命。”羅穆趕緊低頭回話。
乖乖,來汴京一趟,王府裡頭竟要多出個王妃了嗎?芳豫姑姑還和他說呢,擔心他都三妻四妾了王爺連納個房裡人都不肯,現在好了,有了王妃,他倒也不用聽芳豫姑姑成天念叨這些了。
正當他要走出房門時,卻又被人叫住了。
“等等!”
李玄沖站了起來,一邊手按着桌角,腿上升騰的疼痛在他澎湃的心潮面前顯得那樣不堪一擊。
“你去安排,本王今夜去禦史府一趟。”
他想,她如今獨處困境,用這樣一句話向他表明心意,他若隻叫人回話,不免顯得愧對她心意。哪怕寫了信給她,終究是對不起她的情意。
最好的,便是站在她面前,告訴她,他亦如是。
……
蘇定慧在門縫插了那張紙後,隔日去看,紙已經沒了。派春柳去悄悄問了侍女仆婦,也未曾聽見回話說是掃掉了。
她猜到,大約是有人拿走了。
至于是不是蜀王府之人,她并不确定。
這裡雖還是她的家,不用想,肯定已經叫人監視起來。府裡頭混了多少異心之人,一時難查。
但好在上面所寫,隻有她和那位王爺知道,旁人若拿去了,也隻不過拿了個猜不出謎底的謎面。
這天夜裡,她在差不多的時辰再次支開了旁人,連春柳也被她哄去了睡,她卻一人走到了後門處,看了眼閉緊的門縫,垂着衣袖,在門後走來走去。
若蜀王府的人拿了,必然會傳到那位王爺耳中,若傳到那位王爺那裡,必然要給她些回信。
最好的傳遞法子,便依然用這一道門縫,将那位王爺的意思遞進來。
蘇定慧來回走了幾遭,不時便看向門縫,期盼能有個什麼動靜出現。
但左等右等,夜都要深了,還是一片寂靜。
她輕歎口氣,抿了抿唇,準備回去。
“噔噔——”
忽然傳來了屈指叩門聲。
蘇定慧停下腳步,半信半疑地走了過去,站在門後。
猶豫了會兒,她還是抽出了用來堵門的木條,将門扉輕輕向裡一扯,敞開半個門來。
“敢問是……”
她看到來人,剛要問出口的話噎在了喉嚨中,整個人呆愣在了原地。
“蜀王……殿下?”
她沒想到是他親自而來。
李玄沖不過幾步就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往裡輕輕一推,将才打開的門扉合上了,抵在自己身後。
眼裡覆了層流光般看着她,“阿慧,你要對本王說什麼?”
蘇定慧将手從他掌下躲開,藏在了身後,“我……”
“剛才是權宜之計,不是有意碰阿慧。”李玄沖兩手一展,表明自己絕無非禮之意。
他是病人,她當過他的大夫,比這更近的接觸也發生過,不見她抵觸至此。但她這樣也不難解釋,良家娘子,在心上人面前總是矜持些。
他笑着看她。
“殿下,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和您坦白”,蘇定慧莫名有些緊張,明明他說話和平時沒什麼差别,除了稱呼。但眼下沒别人在,王爺與臣女的尊卑似乎也消弭了些,更何況是在夜裡,他們這樣,算得上孤男寡女。
她悄悄往後退,離他遠了些。
随她一動,李玄沖感覺到淡淡的藥香在鼻端襲掠,除此之外,竟還帶了股皂角香氣。
她才沐浴過?
李玄沖靠在門扉上的力氣大了些,垂目落在她臉上。
“你盡管說。”
他喉中有些幹渴,看着她才好一些。
但好像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