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定了歸期後,蘇定慧便着手收拾行囊,帶來的藥材也需清點,忙了五日,将東西都歸整好了,這才上路。
離開西甯州那日,豔陽高照,難得的好天氣。
她騎在馬上,騎出城門三四裡後,忍不住回頭一望。
隻見那人熟悉的身影在衆人簇擁下依舊能一眼找到,見她回頭,舉起手上的馬鞭揮了揮,似在說等他回去。
蘇定慧心中被什麼牽着刺痛了一下,明明還能看見他,卻已經感受到想念的滋味。
……
趕了十來日的路,進了益州城門,一路有百姓夾道歡呼,鑼鼓喧天。
随軍的大夫們入了蜀王府,太妃親自接見,賜下嘉獎與實實在在的金錠。
蘇定慧也得了一份。
就在随軍大夫們趕赴慶功宴時,太妃身邊的羅姑姑現身,叫住了蘇定慧,滿臉含笑道:“蘇大夫請留步,太妃有請,要事相商。”
蘇定慧跟在她身後,捏緊了袖裡的那封書信。
才回到西廳,太妃便笑吟吟地拉住她的手問:“阿慧,去西甯州見到咱們的蜀王了嗎?”
蘇定慧低低地嗯了聲,對她的熱情有些無所适從。
“他那樣的粗魯人,沒惹你生氣罷?”太妃将她拉到身邊坐下,溫聲道。
“沒,王爺整日忙于軍務,廢寝忘食,彼此間見面的機會極少。”
蘇定慧默默将自己與那位王爺的關系拉遠了些,尤其在太妃面前。她總覺得太妃知道些什麼,便更不想讓她誤會太深。
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該慎重,若真如他所言以玉佩開道入王府,隻怕……等着她的便是婚禮。
偏她又沒想清楚要不要與他成婚。
若他不是蜀王府的主人,也許她不會有這些疑慮,可他是,甚至之後還可能回到汴京……
她沒把握能與他共同面對那些權勢傾軋,那樣的日子也并非她所願。
但她這番回答其實和回來前五日内截然相反。
因知曉歸期,她存了放縱之意,對他的諸多舉止并未阻止,他說着要等到來日,其實經不住多少誘惑,到後來差點沒忍住,最後一刻将她死死按在了身上,埋在她的頸間平複呼吸。
那時她身上隻剩了一件小衫,帶子還被扯開了。
他心跳得極快,偏又有力,聽着震耳欲聾。
太妃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自是看出她的生疏之意,有些不解地蹙了蹙眉。
這孩子去西甯州時那般決然,不像是無意的樣子呀?
難道在西北時發生了什麼?
等那人回來她得好好問問。
太妃想着,又因摸着她指頭一側的繭子,心疼道:“其他的日後再說,阿慧,你是每日寫方子?怎麼這般辛苦,寫得手都粗了。”
蘇定慧低頭一看,見自己次指一側的薄繭叫人揉着,是母親都未曾對自己施以的關懷,有些不自在道:“握筆多了便有,阿翁手上也有。”
“那哪裡能比?你阿翁年紀大了,你卻是個年輕娘子,手養得好些,戴首飾才好看呢!我這裡有成匣的手镯戒指,許多成色極好,偏我上年紀了有些戴着不合适,日後倒是可以你來戴。若手粗了,倒可惜。”
說着,太妃叫來羅姑姑,問她上個月那兩枚松石戒指和瑪瑙戒指在何處,取了來。又吩咐她叫侍女們找出潤手的香膏,立即送到西廳。
蘇定慧攔了也沒用,太妃正色道:“你别多想,當時那樣的處境下你願意去西甯州,幫了我多少忙,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蘇定慧道:“那便将賜予我的那一份金錠收回,改為……”
“改什麼改?阿慧,難道你以為我們蜀王府吝啬到要克扣給有功之人的嘉賞嗎?”太妃又叫人找盒子将戒指盛好,貼上紅封,一面香膏到了,她讓蘇定慧洗過手,由羅姑姑服侍着,抹了厚厚一層。
蘇定慧被她擺布着收下了戒指,還有三罐未開封的香膏。她是大夫,知道這些香膏制作繁瑣,甚至可與黃金等重交易,非豪門重族不會輕易費心思做這些。
但太妃所用辭令便是叫人無法拒絕的,她一說不要,太妃便擡出獎賞的說辭,再拒絕,便問她是不是覺得蜀王府小氣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