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秀英山來了一位山神,有求必應。
沒人知道她從何處來,但她一直在這裡,庇佑着這裡的生靈,從不偏私。
無論是人,還是山間的精怪,做錯了事,總是要得到懲罰。
當然,更多的時候,她都是遊走在山間,看哪裡需要幫助,便到哪裡去。
夭溪的水繞過爬滿苔藓的老樹根,潺潺地朝着秀英山的山腳流去,山間的生靈常年在此處飲水,但也會起些争端,為此,山君每隔十五日,便要親自來視察,并為此施雨。
“山君大人今日怎麼還不來,這都晌午了?”
梅花鹿擡頭看了一眼頭頂碧空如洗的豔陽天,喃喃自語。
“許是有事耽擱了。”
路過的靈猴耳尖,聽見了便接上話頭。
……
床塌上的人臉色蒼白,汗珠止不住地往下滑,她雙手猛地抓住了旁邊站着的人,虛弱地開口道,
“山君大人,保小。”
“說什麼胡話呢,我肯定會讓你們母子平安的,放心。”
芍茘哄着她放下了手,轉頭去拿包裡的草藥,到旁邊給她煎上。
那草藥是她前些日子就讓文狸備下的,這母牛水綠懷孕時不走動,芍茘每次見她時,她身形都要比之前大上不少,為了以防萬一,芍茘便讓文狸去挖了些治難産的草藥。
文狸去挖這草藥還摔了一跤,回來同她抱怨,她說用不上最好,但還是要有,水綠用不上,萬一别人到時候需要呢?
這草藥是山間孕育的專治難産的靈草,一碗湯藥服下,水綠的臉色好上不少,也沒方才那般痛苦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随着一聲嬰兒的啼哭響起,緊閉的木門被芍茘從裡面推開,在門外等候的男人阿木一聽到聲響,便猛地轉身迎了上去。
“母子平安。”
芍茘笑着對他道,聽到此話,阿木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下。
“謝謝山君大人,來日我們必定登門道謝。”
“客氣,快去看看水綠吧。”
芍茘大手一揮,便要離開,臨走時阿木拉住了她,硬是給她塞了幾個果子,才讓她走。
這麼一來,便耽擱了降雨的時辰,芍茘到夭溪水邊的時候,已是黃昏。
西邊的霞光未散,映得溪水波光粼粼,芍茘站在溪水中央的水台之上,緩緩施起術法,周圍的水汽慢慢彙集在秀英山上空,山間泛起了薄霧。
不多時,雨便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使得山間都泥濘了不少。
山間沒什麼人,芍茘懶得走路,不想累了腿,便将下半身化成霧,一路飄回去。
每每這時候,她便羨慕起其他山頭的山君們,出門都有坐騎,可惜她隻有文狸,小小的一隻,可不敢讓她當坐騎,怕将她累死。
山間也不是沒有适合當坐騎的生靈,牛啊,鹿啊,一抓一大把,但芍茘不知為何,固執地認為自己的坐騎應當威風凜凜,所以就這樣在山間走了又飄,飄了又走了整整三百年。
文狸罵她傻,她說你不懂。要是現在随便了,那我以後遇到了威風凜凜的坐騎怎麼辦?總不能有了新歡,就抛了舊愛吧?
雨漸漸地大了起來,有些妨礙視線,芍茘加快了速度,往秀英山深處飄去。
熟悉的山洞近在眼前,芍茘忍不住想回去癱在床上,狠狠地睡一覺,可臨到門口,她卻發現,那裡倒了一個人,又或許,那不是人。
是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