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心軟,非她莫屬。
前方的路逐漸開闊,寸草不生,和剛才草木葳蕤完全割裂開來,腳下的路也成了危險的沼澤,沼澤地的中心處,散發着淡淡的金光,在薄霧中尤其顯眼。
“那是……”
“澤芷。”
文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畢竟之前每次不是意外沒有走到這裡,就是來了此地卻空無一物。這次,才是她真正意義上看見澤芷生長于靈沼之上的模樣。
“注意腳下。”
文狸順着芍茘的話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腳上竟不知何時,已經被不知名的妖物纏上觸手。
濕潤冰涼,文狸剛剛隻當是雨水霧氣沾濕了裙角,若不是芍茘提醒,估計等她發現的時候,又要費上一陣功夫。
“這是何物?”
“樹蚓。”
芍茘用鞭子将它擊斷的瞬間,樹蚓似是吃痛,周遭殘餘的觸手不敢向前,但仍在黑沼泥裡蠕動,等着吸食獵物的鮮血。
“好惡心的東西。”
文狸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最怕這種軟軟黏黏的東西了,惡心得要命。
“低空飛過去吧。”
芍茘看了眼文狸有些略顯蒼白的臉色,又擡頭隔着傘瞧了一眼白茫茫的天,輕聲道。
文狸此刻隻想趕緊離開這什麼樹蚓的糾纏,誰知道什麼時候它們會再次纏上來。芍茘此話一出,她便離開往上飛,也顧不得看自己飛得多高了,隻要離沼澤越遠越好。
結果飛到一半,她被便跟在身旁的芍茘拉住,她驚呼出聲,
“為什麼不飛高點?”
很快她的嘴就被芍茘沒提燈的另一隻手給嚴嚴實實地捂住了,
“上面有東西。”
聞言,她擡頭看去,頭頂的霧裡居然有東西在隐隐約約地湧動,黑黑的,翻起來的時候帶着銀光,沒細看前,她以為那隻是下雨天正常的閃電。
“是守護這裡澤芷草和靈沼的澤龍。”
沒待文狸問,芍茘就側頭在她耳畔輕聲道。
“澤龍隐水,此次竟越空而出,看來這次的澤芷草非同一般。”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去将它采下,免得便宜了其他精怪。”
“不急。”
說着,芍茘從腰間掏出棉花,給了文狸一半,并示意她塞進耳朵裡。
原來澤芷草旁還守着一種聞音鳥,啼聲泣血,能使聞者陷入無止境的幻境中,心哀身死。
芍茘第一次來的時候不知道,差點死在裡面,好在當時她是山間剛幻化而成的山鬼,沒什麼可哀傷的事情,這才僥幸逃過一劫。此後每每來此,不管有沒有遇到澤芷,她都會帶上隔音的棉花。
越近澤芷草,沼澤地堆積的屍骸越多,最後竟如小山丘般圍繞在澤芷草周圍,聞音鳥在其間盤旋,樹蚓的觸角纏滿了骸骨的空隙,頭頂的澤龍在低低轟鳴,澤芷草紅色的脈絡沿着翠綠的枝葉一路延伸到它通體雪白的花上,花不斷迸發的金光像它的心髒一樣,不停地跳動。
整個畫面妖冶詭異,無數想要采摘它的人,在這裡,隻要有一點不小心,都會淪為供養這顆心髒跳動的養料。
芍茘三百年裡,也就采了幾次這種級别的澤芷草,不過總歸是比旁人多了點經驗。
樹蚓無法碰到在天上飛的二人,隻能無奈地在泥沼中拍打觸手,每拍一下,就帶動黑泥四濺。
芍茘沒管腳下,帶着文狸直直地朝澤芷草的方向飛去。
聞音鳥見她們沒被樹蚓攔截中,開始發出凄厲的嘶鳴,企圖讓她們一同陷入幻境。
但是它們沒料到,芍茘她們已經早早帶上了耳塞,隔絕了它們的嘶鳴,失去了聲音作為的武器,聞音鳥隻能看着她們走近,卻不知道為何它們的鳴叫會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