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存在異種的“自發體”是體内生長惡性腫瘤癌症晚期病人。
那麼沒有異種的“共成體”,就是因長期或密切接觸自發體,導緻身體污染畸變,處于潛伏期的病患。
前者有據可循,後者病竈不明。
治療手段要麼是控制污染源,解決産生污染的“自發體”;要麼是切斷傳播途徑,将其隔離;要麼聚焦于個體污染,不将其視為潛伏期表征,而是獨立的,可以被剝離的疾病。
餘舟逝脫離異種祛污的邏輯就是其三——将自己的身體作為吸收污染的存儲器。
但顯而易見,代價不小。
吸收的過程中,他将經曆一遍共成體在污染過程中遭受的所有痛苦。
并且目前為止,餘舟逝對這項新技能的掌握并不熟練,身體狀态總會影響他對體内污染物的控制。
比如穩定(?)的白桃C。
又比如剛剛企圖反噬卻被他丢去對抗骷髅臉的肉球。
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利用幼貓的身體吸收大量的污染物會是什麼下場。
會痛死吧。
其實他還挺怕痛的。
“喵!!”「别上去!」
白貓皺着臉,在思兼千奈美震驚的眼神中,往前邁了一步。
直直站在了那朵巨大鬼魅的花苞的正對面。
甚至都不必廢多大力氣,白花隻要輕輕放下高懸的枝幹,那隻幼小的白色團子便會在瞬間被壓成碎肉。
「千奈美。」
被點到名字的黑貓忍不住一顫。
「林芥就在裡面。」餘舟逝看着千奈美的眼睛,語速極快卻吐字清晰,「藥劑室有兩扇門。」
「你……」
「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我數到三,你就朝藥劑室的門那邊沖過去,進去把他帶走,然後從另外一扇門先出去。」
還沒等千奈美回答,餘舟逝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那些F-0427的增長藥劑 ……」
「……什麼?」
「如果來得及的話,你可以幫我放幾瓶在桌上嗎?」
白貓眨了眨眼睛。
「我随後就到。」
「你,你不要沖動,我們可以想其他辦法……」千奈美說不下去了。
金毛逐漸虛弱的痛呼在她耳畔響起,生與死的抉擇就在頃刻間,她沒辦法騙自己再等等。
再等下去,安迪必死無疑。
「三。」餘舟逝直接開始數數。
「可以……我可以!」千奈美忍着哭腔,堅定地朝着白貓大喊。
她并不清楚白貓接下來要幹什麼,心底一片茫然。
那扇對方示意他她三秒後沖入的大門,此時甚至還被巨大的怪異死死擋住。
門框上濺滿了紅色血花。
「二。」
“砰——”
“喵嗷!!!!”黑貓驚叫出聲。
巨大的根莖直直墜下,紮進了餘舟逝的身體裡!
無數細小的枝葉在他全身蔓延生長,左眼球綻放的花瓣像受了刺激,在一陣陣抽搐中抽芽展萼,如羽毛般的花瓣從餘舟逝的眼球中簌簌落下。
他像一具被吸幹□□和器官的囊袋,輕飄飄地懸在枝幹上,等待母體将毫無用處的它代謝。
千奈美愣愣地站在原地,她崩潰到不知所措。
死了?
餘舟逝就這麼死了?
她也會死嗎?
變成被怪異攪碎吸幹的消化物,還是廢物處理箱裡的實驗垃圾?
死寂一般的絕望中,千奈美似乎出現了幻覺。
那株巨大宛如托起地獄的白花,竟然在萎縮?
不!
千奈美盡力讓自己在眩暈中仔細看去。
那不是錯覺。
巨花原本慘白的花瓣根部竟然真的在腐爛!
“喵嗚!”「一!」
一聲貓叫石破天驚!
千奈美甚至沒來得及擡頭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便條件反射般沖了出去!
下一秒,她就要直直撞上怪異長滿人臉的巨大根莖。
黑貓忍不住閉上眼睛。
想象中溶于怪異的痛苦并沒有發生。
“汪!”
是幻聽嗎?為什麼會有狗叫?安迪?
她感覺背上一重。
“啪”地一聲,一隻帶着濃重血腥味的金色毛茸茸從高處墜下,壓在了她身上。
倒地瞬間,她看見了藥劑室即将合上的門。
門外是焦黑的牆壁,空空蕩蕩的走廊,以及一隻面對着她,歪頭看着她的白貓團子。
白貓甚至有空揚起尾巴沖她打招呼。
那隻巨大的白花消失了?
「餘舟逝!」千奈美忍不住大喊。
白貓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
「你快過……」
話音未落,如觸手般密集,粘膩的綠色根莖,從白貓的嘴裡掙紮着噴了出來。
根莖上墜滿了飽滿光滑的頭顱。
“砰——”
門徹底關緊。
千奈美的大腦因極度緊張變得一片空白,她無法理解眼前的場景,隻感覺”嗡嗡——”的耳鳴聲正一下又一下地貫穿她拼命尖叫的靈魂。
餘舟逝最後是想說話?他說了什麼?
想想啊。
他說了什麼。
悲傷與痛苦在她心髒上糾結生根,四肢和大腦逐漸麻痹,黑貓卻發現自己哭不出聲。
“汪嗚嗚……”
「我是死了嗎……」
破破爛爛的安迪此時像一隻沾滿番茄醬的漏棉花布偶小狗。
千奈美動作遲緩,又小心翼翼地從他身體肚子底下鑽出來,生怕動作一大就讓這隻大狗碎成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