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劑室裡一片寂靜。
餘舟逝卻感覺自己腦子裡一片歡騰,祂們熱烈地叽叽喳喳,但大部分都是些無意義的拟聲詞。
原來這麼活潑嗎,這和養了一群麻雀有什麼區别。
餘舟逝歎氣。
他閉上眼,努力控制肌肉和骨骼生長方向,像捏橡皮泥般,讓自己腦内的想象逐漸變為現實。
他的頭顱、五官、軀幹、四肢……
植物根莖包裹着□□不斷生長,最終,一個赤果的成年男性軀體就此成形。
餘舟逝像個怪物,行動遲緩地從地上站起來,新奇又不熟練的使用着自己的人類的皮囊。
“我……咳,看見了……”肢體四散的血泊中,躺在角落的骷髅臉奄奄一息,卻強撐着一口氣嘲笑道,“你自己也發現了吧,你控制不了他們,站錯了位置,你遲早會被這些東西……”
“噗嗤——”
巨大的植物根莖從地闆下方竄出,直接穿過骷髅臉的另外半邊腦袋,把他釘在了天花闆上。
戰後補刀,餘舟逝的習慣。
……
金毛和黑貓正跟在林肆身後往門外走。
他倆還沉浸在剛剛的震驚中。
所以他們這是被自己的營救對象給救了?
兩隻毛茸茸對視一眼,看着對方以及對方眼裡滿身血污,無比狼狽的自己。
金毛:……
黑貓:……
這個任務能撤回嗎?不想幹了,太丢人了。
前方不遠處的高大男人跌跌撞撞地扶着牆,步履蹒跚地往前走,他的腳下留下一片蜿蜒曲折的血迹。
林肆和他們正準備找個既能躲避監控,又遠離戰火中心的位置處理休整一下。
幾分鐘前,千奈美按照餘舟逝的交代在試驗台上留下了幾瓶白花催化劑後就聽見了門外的争吵聲。
他們連傷口都來不及處理,就着急忙慌地從後門撤了出來。
千奈美總是控制不住地回頭看,但隻能看見比之前更加茂盛的白花。
不清楚餘舟逝怎麼樣了。
但不知是不是錯覺,白花現在貌似不會主動攻擊他們了。
林肆終于找到了一個轉角,把變成小孩的林芥放了下來。
林芥緊閉雙眼,蜷縮着小小的身子,布滿傷痕的手緊緊攥着那瓶紅的溶液。
金毛湊了過去守在他們身邊。
林肆伸手從口袋裡掏出瓶一模一樣的紅色溶液,“啪嚓”一聲徒手掰開玻璃瓶,眼都沒眨直接往自己身上淋去。
“嘶啦——”
伴随着腐蝕的聲音,林肆身上的白花凋落,祂們原本寄生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個巨大的血洞。
嘶。
一直擡頭觀察對方的金毛下意識皺起了臉。
狠人。
林肆面色慘白地單膝跪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自家少爺那滿身缺損的皮肉,眉頭緊皺。
他沒有直接把紅色藥劑倒在林芥身上,隻是稍微抹了一些在對方的傷口處。
即使是這麼小的劑量,也引起小男孩一陣抽搐。
林肆不敢再有動作。
“喵!”千奈美不安地來回走動。
「我好像聽見前面有腳步聲,不清楚是不是實驗室的人追來了。」
「那我們趕緊走吧!」金毛的尾巴耷拉了下來。
「可是林肆聽不懂我們說話。」黑貓急得喵喵叫,「我們又搬不動林芥,怎麼讓他和我們走。」
男人的手一頓,看着兩隻從實驗室就跟着他出來的小動物說。
“呃……其實我聽得懂。”
「我知道你聽得懂,可是林肆聽不懂。」金毛晃了晃腦袋嚴肅道。
黑貓:「我沒說話……」
金毛:……
那誰?
“是我。”
金毛感覺有人摸了摸他的狗頭。
“我能斷斷續續聽懂一些,所以你們是邊境科技和聯防部派來和我一起出任務的問尋官吧?”林肆說。
金毛尴尬地扭頭:「是的。」雖然他現在有些不想承認。
「你聽得懂怎麼不說話?」
“我以為你們知道我聽得懂……”
「等等!所以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聽見我們說話了?」千奈美發現了盲點。
“從你們進門開始吧……”林肆似乎意識到對方想問什麼:“包括你們把救援對象認錯成我這件事……”
“不過你們放心,我是不會說出去的。”他有些尴尬地移開目光。
金毛/黑貓:……
淦!
「那你剛剛也聽見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先藏起來吧,腳步聲比剛剛更加近了。」
「你抱上林芥……林芥呢?!」金毛大叫。
林肆猛地回頭:!
原本應該好好躺在地上地小男孩此時早就不見了蹤影。
「去哪了!剛剛他還躺在這!」
前方突然一陣兵荒馬亂。
他們甚至來不及顧不得多想,急忙躲到拐角。
“天哪!這巨型白花,我從來沒見過那一株能賣上幾百萬吧?”
“坎貝爾家那小子有福了,有這筆錢,他們一家隻能搬去十區了。”
聽見坎貝爾幾個字,金毛忍不住把頭探了出去。
“他父親可是為了他受了不少罪呀……”說話聲還在繼續。
“花取了嗎。”
“沒呢,正在準備等再長大一點,開的更茂一點再采走,否則不就浪費了。”
“都五米高了,還長啊這人還能活嗎?”
“你們說我爸怎麼了?!”角落裡竄出一個畸形的瘦小身影,他踉跄地沖上前抓住了那人的胳膊。
是林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