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把自己的命當回事?!」羲寒枝厲聲喝道,「我當時就不該答應讓你下山,你這種家夥就應該被關在籠子裡才能讓人省心!」
青年似乎被自己師弟的精彩發言震撼到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反駁:「明明是師傅答應讓我下山的……」
羲寒枝:「呵。」
虛極心虛了:「……而且我不去定期把那些污穢吸走的話,肯定會出問題的,整個村子估計撐不到明年……」
「那你活得到明年嗎?」
羲寒枝一句話戳穿了虛極脆弱的謊言。
青年不說話了。
「不管怎麼樣?你就是要去,對嗎?」他又問。
攝像機裡聽不見回答,隻有小蘿蔔頭們淺淺的呼吸聲。
餘舟逝也忘了當時自己是怎麼回答的,他隻記得當時師弟非常生氣。
果然……
「明知道是坑還往裡面跳,虛極,你真是夠可以的!到時候别指望我幫你收屍!」
一陣迅速的腳步聲不斷靠近,帳篷被狠狠掀開。
鏡頭如受驚般不斷晃動,混亂的畫面伴随着幾聲壓低的叫喊。
蘿蔔頭們像是角落裡忽然被人發現的小老鼠,手足無措地想重新鑽到某個無人在意的角落藏好。
但貓還是看見了他們。
下一秒,伴随着小孩的尖叫與四散奔逃的背影,鏡頭不斷上升,最終照在了一個男人的臉上。
盛雪的白色長發随意挽着成個低馬尾,搭在米白色的風衣上,俊美男人如一把不露鋒芒的刀,淺藍的眼睛裡藏着片看不見盡頭的天空,平靜的表象下是被時間包裹住的宇宙。
「小鬼,你知道戒嚴時期在駐點私自拍攝會被抓去那哪裡嗎?」
輕柔的聲音躍出屏幕,套着吓小孩玩笑的外殼說出意味不明的話。
鏡頭在抖。
「會被殺掉哦。」白發男人說。
餘舟逝恍惚地看着畫面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喉間幹澀無比。
在與那雙淺藍色的眼睛對視的那一刻,被漫長的時間與半夢半醒的混沌模糊的記憶終于重見天日。
像是少年離家的遊子耄耋回鄉,直至在某個巷口的拐角看見被青苔與塵土覆蓋的兒時塗鴉,才終于恍惚地撥開了落在眼皮上的霧霭。
一切逐漸清晰起來。
餘舟逝握緊了袖口中冰涼的玻璃珠。
原來已經有這麼就沒有見面了啊……
雖然視頻中的羲寒枝在笑,但餘舟逝卻知道他非常生氣。
平時像個冰塊的師弟,隻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笑。
「寒枝,别欺負小孩。」一隻蒼白清瘦的手扣在了羲寒枝的手腕上。
餘舟逝聽見旁邊林珥倒吸一口冷氣。
餘舟逝:……
“那個,要不我先走……”餘舟逝意圖垂死掙紮。
“噓!”林珥舉起一根手指豎在嘴邊,另一隻手指了指還在播的錄像,嚴肅道:“關鍵時刻。”
好吧,您繼續看。
虛極道長本人點了點頭,做了個拉緊嘴巴拉鍊的手勢,配合自己的跨時代小粉絲一起觀看紀錄片。
視頻裡的羲寒枝聽見自家師兄這麼說,面無表情地啧了一聲。
「啪——」他松開了揪着小孩衣領的手。
鏡頭晃動着摔倒了地上。
「你叫什麼名字?」虛極問。
那隻手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小孩。
「嬴……嬴霁。」小男孩怯生生地說。
鏡頭一晃。
屏幕黑了。
林珥:……
林珥:………………
林珥崩潰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叫喊響徹整個墓穴。
餘舟逝:……
這地方應該隔音吧……不然再叫下去會把全觀的人招來吧?
“道友,你冷靜……”
“冷靜什麼冷靜!我冷靜不了一點!”林珥簡直想報警:“怎麼就沒拍到?!!!”
“是啊,太遺憾了!怎麼沒拍到!餘舟逝渾水摸魚地表示同情。
耶!
三清在上,沒拍到。
“可惡啊,就差一點!!!”林珥狠狠錘了下泥地,地面瞬間裂開一個深坑。
餘舟逝:……
幸好他不真埋這裡。
林珥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邊上的坑,瞬間冷靜下來,尴尬道:“哈哈哈,這隻是展示廳,不是墓,後面會修好的……”
“哈哈哈,那就好……”餘舟逝跟着尬笑。
“不過确實出乎意料,視頻裡虛極道長的聲音聽起來挺年輕的,不是傳說中的老頭子……”林珥後知後覺察覺到不對勁。
“我錯覺嗎?為什麼聽起來那麼耳熟……”
餘舟逝:……
他就說高興地太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