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晴朗的豔陽天,碧空如洗。
青禾公司附近總是萦繞着淡淡的霧氣,不仔細看,壓根注意不到,它們如同細細的爪牙,無聲地向四周擴張。
保安室外,寬敞的柏油馬路上剛經過一輛灑水車,地上殘留着還沒有完全沁下去的水漬,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保安室裡,司鏡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面前的桌子空空如也。
按理說公司門口都會有監控,門衛室也會配備監控屏,但青禾娛樂沒有,風灼說是因為自己太窮了,沒錢裝。
司鏡也不在意,她不需要那種東西。
空中的霧氣凝聚又散開,她突然睜開眼睛,皺起眉頭。
與此同時,一輛轎車停在了公司門口,後排的車窗搖了下來,露出胡雲清的臉,她沖着保安室喊:“擡下欄杆!”
司鏡置若罔聞。
胡雲清從車上下來,小跑到保安室,敲了敲窗口的玻璃,說:“風灼沒有跟你說過嗎?我是新加入的藝人,我們已經說好了,我要住在公司宿舍裡,我這次是來搬家的,幫忙開個門!”
司鏡擡眼看了她一下,依舊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遲遲沒有按下操控杆,胡雲清等得不耐煩了,臉上燦爛的笑容也垮了下來,她飛快地把手伸進窗口,想要自己把操控杆拉下去。
她自認速度很快,但是司鏡的速度比她更快,飛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
被抓住時,她的手甚至才剛剛探進窗口,連桌子都沒能碰到,更别提控制杆了。
對方的力氣很大,攥得她生疼,司鏡瞥了她疼得皺緊的眉頭一眼,放開了手,冷冷開口:“車不能進,你可以自己把行李搬進去。”
胡雲清怒視着她,奈何眼神攻擊沒有作用,她隻好揉着手腕,讓司機下來一起搬,可當她們抱着大包小包,試圖從小門通過時,又被司鏡阻止了。
“你可以進,他不行。”
胡雲清看了看男司機,恍然大悟道:“哦,你說他啊,陌生人是不能輕易放進去,不過他是我助理,幫我搬行李的,等會兒放下東西我就讓他走。”
“我知道他是你助理。”司鏡說,“公司規定,男人不許進。”
“?風灼還規定這個?”
“我規定的。”
“……”胡雲清感覺自己被她耍了,神色不太好看,臉上挂着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她闆着臉,打算強闖進去,她就不信,風灼會在藝人和保安之間,選擇偏向後者。
司鏡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昨天有四個男人想要破壞規則,強闖公司,你大可以猜猜看,他們的下場是什麼。”
那四個不是人類,但司鏡不介意以此來恐吓胡雲清。
她不再收斂,磅礴的妖力外放,胡雲清幾乎被壓得喘不過來氣,空氣中濃郁的妖力也讓她察覺到了新的異樣——空氣中的氣息很不對勁。
她上一次聞到這種氣味,是一隻獅子咬碎了羚羊的喉嚨,鮮紅的血迸了出來——就是這種新鮮的血腥味道。
隻不過這裡的氣息被掩蓋了,如果不是司鏡刻意以此威懾她,她可能永遠不會注意到。
胡雲清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如果非要強闖的話,說不定自己也會落的和那幾個男人一樣的下場,但要用強力讓她服輸,她又不甘心,她依舊強撐着質問道:“你是不是在針對我?夏秒怎麼進來的?”
她發現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司鏡看她的眼神更加鄙夷了,仿佛她問的是什麼蠢問題一樣,“當然我開的門讓她進來。”
“還說不是針對我!”
“我沒這麼說過,不過,就算針對你又如何?”
司鏡收起了威壓,胡雲清這才感覺自己恢複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她快步離開保安室,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風灼。
接到電話的風灼有些頭疼。
她沒想到公司會在短時間内招到這麼多人,更沒想到真的會有明星打算住員工宿舍。
在此之前,員工宿舍全是空的,不止如此,公司的其她區域也都沒有收拾。事實上,整個公司裡,隻有健身房是設備齊全的。
但胡雲清非要住,她隻能臨時收拾出來,還專門提醒她,新家具甲醛超标,建議她幾個月後再來住。
“幾個月?筍都長成竹子,都能當建築材料了,還能吃嗎?那和讓我啃牆皮啃水泥有什麼區别?”
胡雲清堅持要來,風灼也沒有辦法,但沒想到她會來得這麼快,合同都還沒有正式簽呢,她就帶着行李搬過來了。
前幾天都是姜羽豐粉絲在玩綠蘿梗,現在反而是胡雲清成了人肉綠蘿。
她匆匆趕過去,看到門口地上放着的一堆行李,“幫忙搬東西是吧?我來。”
說着就撸起袖子,露出兩條肌肉緊實的胳膊,将幾隻箱子疊在一起,正要抱起來,就被胡雲清攔下來了。
“我不是在電話裡說清楚了嗎?讓你給我評評理,你們公司保安居然給我下馬威,不讓我的男助理進去,你管不管?”
風灼看向司鏡。
司鏡早就把妖力收了起來,此刻正坐在保安室裡,哪怕她們談論到了她,依舊沒有看過來一眼,更别說為自己解釋了,仿佛她與此無關一樣。
“我不是幼兒園老師,不負責評理,”風灼說,“你不是需要有人幫忙搬東西嗎?我幫你搬,還是你一個人搬?”
兩人搬起箱子行走在公司裡,風灼用眼尾瞥胡雲清,她臉上滿是忿怒,整個人氣呼呼的,腳步卻輕快,抱着幾十斤的重物似乎對她沒任何影響。
“你自己也搬得動,為什麼要找個男助理幫你?”
“不知道,”胡雲清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之前的公司給我配的,說是男的力氣大,平時幫忙搬個東西什麼的,省我的事了。”
公司要給她安排,讓她歇着,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搬不動,更不覺得那個男助理力氣比她大,但不用自己幹活多爽,她們既然安排了,她就用呗。
胡雲清自覺自己占了便宜。
本來今天還能在解約之後再占一次公司的便宜,但因為司鏡,便宜沒占成,胡雲清非常不高興,她轉頭對風灼說:“你最好小心點,那個保安說昨天有四個男人過來公司,結果一個都沒回去,全被她殺了吃掉。”
這個眼藥上的水平相當一般,風灼猜到她的言下之意了,無非就是想說:她能吃掉别人就能吃掉你哦,怕不怕?
風灼覺得有些好笑:“你親眼看到她吃人了嗎?”
“沒有,她是這麼跟我說的。”
“那就當不了真,我說我是首富你信嗎?”
“信啊,為什麼不信?雖然首富姓錢,你姓風,但信你一句我又不會少塊肉。”胡雲清理所當然地說,又一本正經地提醒風灼:“萬一她說的是真的呢?你要提高警惕了,像你這樣的人,很容易被妖怪當飯後點心吃掉的。”
風灼:……
原來她在妖怪看來是屬于好吃的那類嗎?
還真是,出乎意料。
而且胡雲清對她的定位居然是飯後點心,她不配當正餐嗎?
“萬一她說的是真的……那這應該是我的錯,”風灼笑了一下,“怪我給的工資太少,福利太差,還沒有餐補,看把員工餓的,都去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