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會把胡雲清的話當真。

她是個人，對别的物種了解不多，但基本的情況還是知道的。

神妖人能共存于人間，自然是有一套嚴正的生存法則。人可以殺人，會有法律制裁；妖可以殺妖，動物的法則就是弱肉強食；神可以殺神，司刑之神會裁決處判。

但神和妖都不能在人間肆意殺人，哪有客人在主人家做客，反而把主人殺了的道理？

跨種族殺人會被天兵追殺。

司鏡如果是真的殺人了，絕不可能如現在一般，安穩地坐在保安室裡喝西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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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雲清從竹林裡走出來，用手背抹掉自己臉上的泥，看到竹林外有一個中年女人，女人看到她，立刻走了過來。

“我是風老闆給你找的助理，你就是胡雲清吧？我先做個自我介紹，我姓蔡，蔡英，叫我蔡姨就好……”

她大概四五十歲，臉上有着不均勻的高原紅，看起來頗為局促，說話的語調有些奇怪，北方口音和南方口音都有一點，布滿老繭的雙手不自然地擺動着，無處安放一樣。

“助理？”胡雲清想起來了，從之前的公司離開後，自己是光杆司令一個，确實需要配個助理。

老闆派來的她總不能拒絕，但這位助理看起來和娛樂圈搭不上邊，“好吧，你比較擅長哪方面呢？對外溝通還是日常生活方面？”

“我比較擅長砌牆！”

“啊？”胡雲清茫然，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就是有一把子力氣，”她撓了撓頭，“風老闆說你就需要我這樣的。”

該不會是專門派來給她搬東西的吧？因為她之前有一個這樣的助理，所以到了新公司，風灼也給她配了一個？胡雲清又問：“你力氣很大嗎？”

“當然，”她說起熟悉的東西，就沒那麼拘束了，“搬水泥、攪水泥、把磚往上扔……在我們老家那邊的建築工地，沒有一個女人比我的力氣更大！”

“那你的力氣不還是比男的小嗎？”

“你一個妮兒，咋連這也轉不過來彎呢？在我們工地，女人的力氣比男人更大，我的力氣是女人裡最大的，咋能比男的小呢？”

“哦哦。”胡雲清連連點頭，這和她以往接受過的“人類規則”不太一樣，觸及到了她的知識盲區。

但她對新知識接受很快，她把裝滿竹筍的籃子遞給蔡姨，“拿着。”

蔡姨接過，拎在手上問：“這個竹筍是要放到哪個地方去？”

“哪也不用放，我今天心情好，送你的。你回頭把籃子還給我就行，我還要用，”胡雲清伸出手，“從今天開始，我們就要一起工作了，合作愉快！”

“合作……”蔡姨趕緊去握，發現自己伸出的也是左手，趕緊把拎着籃子的右手伸過去，又意識到不對，把籃子放到地上，這才握上手，“合作愉快！”

*

風灼的想法是，等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再來公布胡雲清解約改簽青禾娛樂的消息。

但天光公司那邊很不給面子，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能夠扛劇的明星，對方就跳槽了，她們都這麼慘了，還想讓她們配合？

胡雲清解約當天，她們就聯系營銷号放出了消息，并暗示，她解約是為了改簽青禾娛樂。

事情到這裡，可能還起不了太大波瀾，頂多網上再讨論一段時間，給青禾增加點熱度。

但夏秒那邊一看，胡雲清已經公布了，她也沒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直接官宣自己也跳槽進了青禾公司。

這下兩邊的粉絲徹底炸鍋，姜羽豐是合同正常到期，換公司很正常，這兩個人合同可還沒到期呢。

青禾娛樂究竟是有什麼魅力，讓她們甯願毀約，賠償天價解約費，也要進這家默默無名的小公司？

不止網友想不通，娛樂公司的老闆們更想不通，整夜睡不着覺，就想問這個風灼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到底給藝人灌了什麼迷魂藥。

“瘋了，全瘋了！”

一時間老闆們危機感十足，後槽牙都快咬碎了，連帶着經紀人們人人自危，娛樂圈也跟着人心浮動。

風灼連姜羽豐夏秒那樣的人物都能挖過去，就更别提其她藝人了。

娛樂圈頭部公司才幾家？絕大多數公司都不溫不火，和天光、開哲這樣家底豐厚的公司沒法比，總共就沒幾個知名藝人，如果再被挖走一個，至少一蹶不振好幾年。

這和拿刀剜她們的心頭肉有什麼區别？！

平時高冷得要命的董事們被害得草木皆兵，圈裡但凡是個有點名氣的藝人，全被叫回公司談話去了，老闆們苦口婆心循循善誘，生怕自家藝人跟着跳槽。

“青禾公司不适合你，真的，她們一看就很窮，公司連個食堂都沒有，去了三天餓九頓。”

“千萬不能跳槽青禾，她們那已經有了夏秒姜羽豐了，你想啊，有好資源也不會給你，在咱們這，你就是一姐！絕對的一姐！”

“你不是想要c家的代言嗎？我可以再幫你争取一下，那個劇本我也和導演再談談，不行咱帶資進組！就是青禾那邊……”

她們不僅勸自家藝人，還勸風灼。

風灼已經連續好幾天收到陌生人信息了，大部分信息的内容，可以濃縮為一句話——“别挖我家藝人，求你”。

風灼：……

她真沒挖過任何人。

真的。

是她們自己過來的。

所以另外小部分信息的内容是，“如果我家藝人哭着喊着要進你公司，别簽，求你”。

這類消息底下往往附帶着一份報告，點開是明星的微博評論轉發、代言銷量之類的數據。

但，是脫水數據。

風灼猜測這份報告的意思是，“我家藝人數據也沒那麼好，沒實績！全是水出來的，别簽TA！”

風灼無奈，她們真以為自己是什麼神人，想簽誰就簽誰嗎？哪有這種好事。

大家似乎都認為她是什麼有背景的人空降青禾公司，并且深信不疑，她們調查過她的，網友也嘗試扒過她的過往經曆。結果什麼都沒扒出來，種種迹象顯示，她就是個普通大學畢業生。

可沒人信，大家一緻認為，是她藏得太深了。

巧的是，之前開除風灼的那個網劇的男導演也是這麼想的。

一想到自己居然毫無理由地把風灼開除了，就揪心得不行，她能輕易把姜羽豐夏秒招攬到旗下，肯定也能輕輕松松地報複他。

他越想越害怕，他覺得自己現在隻有兩條路可選，要麼拉下臉面讨好風灼，讓她放過自己，要麼被報複，跟歌者的男主管一樣被行業封殺。

他咬咬牙，選擇了前者。

于是風灼接到了他的電話，她笑着擺弄着桌子上的綠蘿葉，神色輕松，漫不經心地說：“邀請我回歸劇組？回去對我有什麼好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