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相當有誠意的出價啊。”他發出無意義的感歎,隻可惜,這和一般那些稍微冒點小險的活動不一樣,夥伴們傷情輕重不一,最重要的是,他們損失了最重要的醫生。
“那是當然,做生意講究的就是一步到位。實在不行……”屁股下面的人形軟墊提供了很好地支撐,齊格弗裡德舒展上半身舒舒服服靠在大樹上,将雙手枕在腦後,俨然是進入休息模式的表現。“我也可以臨時充當一下醫生,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
說實話他們這些常在野外行走的人,受點小傷磕碰流血是常有的事,怎麼急救怎麼保命應該是每個人的必修課。他實在不理解,為什麼還專門強調醫生這種位置的存在,這不是誰來承擔都差不了多少的職責麼,難道真有哪一位醫術高超的人願意過這種漂泊不定危機四伏的生活,這一點也夠奇怪的。
他表現得越是坦誠,杜克就越是懷疑。顯然這個年少成名的英雄還不太懂人情世故,有時候,放低姿态并不是一件好事,那會讓你的對手覺得,你非他不可,從而一再逼近你的底線。
“閣下是有身份的人,我們當然信得過。隻是……”
對方懶洋洋的将他打斷。
“别再扯出那些不知所謂的理由了杜克,你以為我有什麼複雜的理由麼?龍之心的替代品就在你的口袋裡揣着,偷了别人的東西,總得給失主一點補償才對。況且……”打量着對面男人愈發複雜的神色,齊格弗裡德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剛剛襲擊你們的,是阿斯加德龍王哈迪達斯的扈從法夫納。再看看你的夥伴們,看看他們如今的模樣,難道你就不想從它身上讨回些什麼?如果我的戰利品被奪走,不論是誰,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貼在胸口内襯的吊墜開始發熱,明明是取自居住在冰冷淵海的怪物體内,但每當杜克搖擺不定時,這顆格蘭德爾之眼卻總是會源源不斷散發出驚人的熱度。有好幾次他的小隊在尼弗耳海姆的風雪與迷霧中迷失,都是靠這顆眼睛的力量扛過寒冷。聽說那裡現在已經是花草繁茂的夏季,不如等這一票結束,就去那裡度假好了。
餘光掃過身邊的夥伴,他們正做着應當做的事,料理傷口整頓營地,每一個人都在等着他的決定,一錘定音的決定。
“那個,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在他們談話的間隙,醫生悠悠醒轉,因為始終被當成坐墊,聲音有點打蔫兒。
齊格弗裡德一躍而起:“啊抱歉抱歉,因為用起來實在是太舒服了,任何人都會流連忘返。”
“咳咳……謝,謝謝……”這位醫生有一張少見的俊美面龐。
“咳。”年輕的遊俠面色發紅,輕咳一聲,避開眼神。
“呵,但願你别是看上了我的醫生。”杜克起身,伸出手,悶青色的花紋從挽起的衣袖下露出,蔓延到指尖,每一處彎曲與連接都彰顯出巧奪天工的技術,不像是紋身,倒像是與他共生的藤蔓。
“咳,當然不是。”
齊格弗裡德也伸出手,兩人短暫交握後立即分開,這個臨時組建的小隊正式成型。
“那麼你的初步想法是?”杜克的習慣是未雨綢缪才能臨危不亂。
“去捉一隻龍,找個安全的地方進行分配。”齊格弗裡德的習慣是,随心所欲。
“……我問的就是你前半句的計劃。”
“計劃?我們隻要從阿斯加德外圍的原野抓一隻落單的龍,需要什麼計劃?”
齊格弗裡德撓了撓鼻梁,顯然杜克談論的内容已經超出了他思考的範疇。
“我以為你的目标已經确定是法夫納,出于穩妥的考慮,所以才急切的要和我結盟……”杜克睜大眼睛,這讓他顯得有些呆。
“如果目标是法夫納,和你結盟是沒用的,如果你想報仇的話,請不要把我牽扯進去。”齊格弗裡德大咧咧擺手,神色頗為認真。“也請不要這樣看着我,這會讓我開始質疑自己的決定。”
我才是要開始質疑自己的決定了,杜克擰眉,還想再問,但對方已經重新找了位置坐下,開始閉目養神。陽光在他的頭頂打出柔和的環形光暈,使他看上去并不像一位英傑,而更像是樹下休憩的少年。
被神選中,以身飼獸的少年。
管他是誰,總之做事不太有邏輯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