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各種質地的材料焊接而成的臉,有齒輪相咬的雙眼,與齧合零件組裝的唇齒。沒有光點也沒有電流運作的雜音,潮無法參透它以怎樣的原理行動,但确鑿無疑的是,它的确在自由的行動。
潮不不關心它,隻擔心晖是不是受到了某種仍遺留在這堆機械零件上的蠱惑。
“晖?等一下。”這是第一次,使魔沒有立刻回到她的身邊,用熱切的眼神回應她的呼喚,而僅稍稍停駐。“它并不是獨角獸。”
“明明不是獨角獸,潮,我從沒說過他是獨角獸,但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族人。”
“哦。”
好吧,隻要他精神正常就行,管他是把什麼當做朋友。自己小時候,不也有一整個屋子的“朋友”麼,有的會喵喵叫,有的有粉紅色毛茸茸的外表。沒有這些所謂“朋友”,日複一日的時間會很難熬,她很能理解此刻的晖。
“來者何人!!!”
潮噗哧笑出了聲,明明是這麼氣勢恢宏的話,如果不是小機器人一邊怒喝一邊将兩隻手懸垂在果醬餅幹上變成兩隻小風扇給餅幹降溫,她确實會被這句話喝住。
“别開玩笑了……”晖扶額,有點後悔直接帶着潮出現。獨角獸的成長與其所經曆的事件與持有的記憶有關,他長大了不少,但始終留在瓦爾納的李明明卻并沒有成熟多少,還用着他們一時興起會玩的接頭遊戲。
“何人何人!!快快快!來者何人!該你了!!!”玩偶人認真懇切又焦躁的在原地來回滑動,兩隻手臂卻穩穩定在餅幹上方動也不動。
“唉……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忽略背後看熱鬧的潮,晖隻得長歎一聲,無可奈何道:“貧僧自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拜佛求經。”
“你說什麼!”
潮抓住晖的手臂,猛将他扯過,下一刻目光便釘住了事不關己的玩偶人,竟在那張生硬的臉上,看出了些許讨好。
它細長的眉毛與圓潤的眼角都耷拉下去,顯得乖滑靈巧。
“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見過的見過的,遠别重逢遠别重逢,是遠别重逢!”
“你,你不是明明?”晖喃喃私語,還要上前再仔細确認。“你是……你怎麼會……”
剛以為與自己同源的李明明隻是個不知怎麼流落在這裡的機器人,潮原本有些失落,聽到晖的呢喃,立刻重燃期盼。
如果它不是李明明,那麼制作它的人,一定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無疑。
“喂!你們兩個!貓這幹嘛呢!找死啊!”
他們一起回頭,相疊的簾幕被風掀開,呼喊的男子雙手叉腰怒目而視,他的聲音有如久未保養的唢呐,被毫無演奏經驗的莽漢深吸一口,吹出了最撕心裂肺的強音。
潮越來越看不懂眼下事件的走向了。
眼前高聲罵人毫無風度的,俨然昨日高不可攀的議長大人。或者,也有可能,其實是議長大人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
“啧……”
看到他們,議長也是一瞬間的無措,随即重重出了一口粗氣,翻着白眼轉身離開。
潮與晖面面相觑,正打算在意識領域說些悄悄話,又聽見那破鑼嗓子遠遠喊叫。
“煩死了!還不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