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我總是試圖尋找兩全其美的辦法,但這令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因此,我決心按照自己的方式,達到目的。不再去權衡,不再去妥協,不再瞻前顧後,因為需要權衡的,需要妥協的,需要被一再考慮的,同你的瓦爾納一樣,我也都失去了。
這或許才是我真正的使命,為了将屬于那個世界的史詩在此延續,為了将那裡的人們,他們的不屈與抗争在此重現,為了帶給這個腐朽的世界,一絲掙紮的餘力。
為了打破,為了鬥争,為了獨立,為了掌握,我正是為此而來的。
不隻是你,我也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頹唐怠惰的錯誤,因為我早該如此。
“艾因,有個問題。”
這次輪到李曌的話語被打斷,艾因長出一口氣,聽似疲憊不堪,又似卸下重擔。
“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麼,放手一搏吧。”
李曌扭頭看着這個一夕之間堕入深淵的國君,第一次感到漫長歲月對自己的嗟磨。不知何時,他已經記不起他們初次相遇時,彼此眼神中的試探,時間像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将他們之間的試探與懷疑精準的剔除幹淨。
“……我是說這個世界。從我來到這裡的時候,它就已經……”
“是的,它衰老的太過迅速,到現在,已經腐朽不堪了。”
苟延殘喘的堅持,隻會令所有被裹挾其中的命運變得苦痛,與其掙紮在不得解脫的玻璃囚牢中,那麼不如将這無用的軀殼與囚牢一同打破,不如将魂靈與枷鎖一同粉碎。
他們不約而同的,做出了那個玉碎瓦全的決定。
“我真沒想到,你有這樣的想法。”似有若無的笑意徘徊在李曌嘴角,不知是在嘲諷什麼。“看來我們都是危險分子。”
“或許吧,難道你在那個世界也是危險分子?”做菜神乎其技的危險分子麼,這有些難以置信。
“……”
未知的情緒氤氲開來,他們從未如此開誠布公的聊起這些過往。時間已經過去了數百年之久,不僅是艾因,就連李曌自己偶爾也會有些模糊,他究竟屬于哪裡,又是為了什麼如此竭盡全力。目标一變再變,旅程本是獨身一人,不斷有新的夥伴加入,而今終于又成為獨身一人,唯有那個隻敢在演草紙上一再出現的複數坐标,作為唯一的始源與終末,仿佛爍灼的恒星,指引每一步的方向。
可如果旅程已經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呢。
“不知道,但我的确給瓦爾納,給你們守護的安甯……或者說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動蕩。”
這樣還不夠,我甚至期望看到它那所謂的秩序,神座的隕滅。
“無論你所說的什麼,那都不再是瓦爾納會繼續守護的東西了。”
談話就此結束,不知何人無休止的痛哭,使得潮水上漲,淹沒大片沙地。波紋搖曳,明月浮于海面,如巨眼在海中生長,光輝橫亘直達深淵,灼熱的血在其中激蕩流淌,将瘟疫一般的怨念在整個世界播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