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着蔚藍的海面,繁花似錦的瓦爾納如同蔚藍絲絨中盛放的數顆寶珠,在遼闊而空曠的大海中尤為顯眼。
“你啟動了那個裝置。”
艾因與李曌并肩站在海邊卡梧斯茄墨藍的的陰影中,目光落在海天相接的遠方,以及正在爬升着的雪青色的巨大月亮。
他們身後,膨脹如層疊雲層的千萬重綠意中,白色的殿宇林立,濃紫紅色的光柱從中爆發,激射高天直達蒼穹之頂,如果持續進行觀察則會發現,正在以肉眼不可見的偏差運行着的月亮,即将在漫長的時日後,正好從其上方掠過。
想要用純能量的方式貫通星球間的距離,對大多數世界而言都是天方夜譚,除非,他們與這個看似為獨立天體的所在,并非遠隔星海。
“是在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麼?”
“不。我們之間大多數的分歧,幾乎都是你主導了正确的方向。為數不多的那些,在當下由我主導之後,則會在漫長的歲月中,仍然向你預料的那樣去驗證。”
李曌沉默不言,月亮越升越高。
“我真正的意思是,我們早該啟動這個裝置。即使現在我也并不清楚它會帶來什麼,但是,我的一切,瓦爾納的一切,已經被帶走了。”
艾因卻低下頭,不知是在回憶愛子的決絕,還是妻子一病不起的羸弱與哀求。
亦或是,某個堕神最後賜下的哀榮。
“晖去了什麼地方?”
“……”
艾因其實明白李曌真正想要知道的答案,這答案當然包括晖在内,但最重要的那一環,他實在無力開口,也不知從何開口。
即使那是承借舊情的存留,可事實就是,他的血親随遠走但至少仍可偏安一隅。但眼前這個孤獨的靈魂,又再次舉目無親。
是的,從很久以前,他就已經發現并完全确認,眼前的舊友與幕僚,早已經面目全非。多年過去,懷疑、猜測、防備之心早已褪去,這位不知緣何流落至此的孤魂用他的赤誠良善,用他那顆知恩且堅強的心赢得了信任與尊重。
“也是,年輕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打算。”
李曌也垂下頭,望着在樹下忙碌的蟻群,不知在想些什麼。
“意志魔女大人,她在……”
艾因才剛開口,就被打斷了。這是不常出現的情況,在他眼裡,李曌并不是個喜怒無常的下屬。在瓦爾納所有民衆的眼裡,他們足智多謀的議長大人溫文爾雅,犀利博學。
“抱歉艾因,我們别再繼續讨論下去了。”
“……好。”艾因停頓片刻,重新擡頭,望着那輪越發明亮碩大的月亮。“他們都認為先知魔女的神座永遠将明月的光輝映照向瓦爾納,你知道的,并不是那樣。那并非神座,也并非明月。”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