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諾武功高強,有勇有謀,用好了,将來會是蕭曦澤最得力的臂膀。
蕭曦澤微微點頭,“那你明日就跟着我上路吧!以後,叫我公子即可!”
祁諾行了一禮,“是!”
祁諾語畢,蕭曦澤轉身回了攝政王府。
邑都城外,一處雜草叢生之地,有百名身穿布衣的壯年男子在拿着鋤頭鋤草挖土,開辟荒地。
雖是寒冷的冬天,但這些身強體壯的男子卻累的渾身臭汗,他們脖頸上還搭着粗糙的抹布,抹布是擦頭上汗水用的。
而監督他們施工的人正是謝玉松。
午時三刻,天空出了太陽,太陽高照,灑下一抹暖陽照射在每個壯男身上。
路邊兩個小厮推着一車糧食走到路邊停下,小厮高聲呼喊,“吃飯了!”
一聲叫喊,衆人連忙将手中鋤頭好好放在地上後,便用身上的抹布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才三五結群的走到闆車面前,排着長隊接過小厮遞給他們的飯食。
饅頭包子,米飯蔬菜還有肉,這頓飯對這群壯男來說,吃的很是滿足。
大夥随便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一邊唠嗑閑聊一邊胡吃海喝。
遠處,白清蘭,虞珺卿和施萍三人騎馬路過此處。
眼尖的白清蘭一眼就認出了遠處的謝玉松,她打馬飛馳朝謝玉松而來,謝玉松聽到馬蹄聲,在轉身看到白清蘭時,嘴角一彎,揚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白清蘭勒馬停在謝玉松面前,她翻身下馬對謝玉松行了一禮,“小師叔,許久不見,别來無恙否?”
謝玉松長歎一聲,有些失落,“清蘭,我真是上了你的當了。早知和禦王混在一起會讓我謝家遭難,我當初說什麼也不該聽信你的鬼話和禦王合謀。”
白清蘭看了一眼身後的虞珺卿和施萍,他又看了看衆人手中的吃食,他笑道:“小師叔,我們一路舟車勞頓,可不可以向你讨口吃食和水?”
謝玉松微微點頭,一臉大度,“行,去吃吧!”
白清蘭對着已經翻身下馬的施萍和虞珺卿命令道:“你們去那找個石頭坐一坐,餓了渴了就去吃些。”
白清蘭說着從虞珺卿和施萍手中接過馬繩,虞珺卿騎的馬上,還用布匹系了一個籃子,籃子裡放着長歲。
虞珺卿将長歲從籃子裡抱出,放在地上。
長歲跟着虞珺卿和施萍離去,兩人從小厮手裡接過吃食道了謝,便找了塊石頭坐下,邊吃邊聊。
白清蘭将三匹馬牽到樹邊系好,她複又走到小厮面前拿了一張肉餅後,才一邊吃一邊與謝玉松道:“師叔,我有話要與你說。可否移步?”
謝玉松與白清蘭走到離荒地不遠的小樹林中,謝玉松見白清蘭隻拿了一張餅吃,怕她噎着,便從身上解下水壺遞給白清蘭,白清蘭接過後道了謝才打開壺蓋喝了幾口。
謝玉松替她拿過水壺,白清蘭将嘴裡的餅咀嚼吞下肚後,才問道:“師叔,自古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師叔投靠禦王算是救了你一命。師叔可以試想一下,謝家家大業大,富可敵國,就算一時不被朝廷清算,但興朝大廈将傾,若諸王或有起義人士一旦謀反,師叔可曾想過第一個被清算的是什麼人嗎?”
謝玉松毫不猶豫脫口而出,“商人!”
“正是!”白清蘭解釋道:“這世間商人地位雖低,但卻最是富有。若這世間諸王謀逆造反,天下四處起義,那第一個倒黴的就是商人。招兵買馬需要錢,買軍糧物資需要錢,養活軍隊需要錢,但這些錢都是從商人身上汲取的。前些時,我路過興朝才從百姓嘴中得知,興朝朝廷因腐敗而導緻百官的俸祿在日日減少,朝廷亂套後,百官向百姓索取十倍的稅一半私藏一半交于朝廷,而向商人索取的卻是二十倍甚至五十倍的稅。朝廷之所以不管,是因為有利可圖,但終有一日,朝廷若覺得錢少了,他們會屠了這些商人的滿門,從而将他們家的财産全部充公。”
興朝各州各城商人的田地戶籍,家中幾口人,幾套宅子多少下人甚至幾隻豬有沒有添丁都會被官府嚴查後記錄在側,然後每隔半年呈遞給朝廷,所以,商人如果想逃根本就逃不掉,除非像謝玉松這樣背後有靠山的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否則很難逃出官兵的抓捕。
謝玉松冷哼一聲,“照你這麼解釋,我還要感謝禦王咯?”
“謝倒不必,師叔是長輩,小輩幫長輩解決困難那是應該的。”
“白清蘭,你這張嘴還真是伶牙俐齒,巧舌如簧。”謝玉松話鋒一轉,“對了清蘭,今日跟着你來的那個男孩我看着好眼熟。”
白清蘭解釋道:“他叫虞珺卿,虞國皇室。”
謝玉松恍然大悟,“難怪!我早年跟随父親去和虞國皇室做生意時,曾見過虞國皇室虞珺卿。”
白清蘭驚訝,“師叔還和虞國皇室做過生意?”
謝玉松笑着,輕描淡寫的解釋道:“建興三十七年,我十八歲,獨自一人去和虞國皇室談絲綢生意,當時來迎接我的除了虞朝太傅岑钊外還有便是那十四歲的太子——虞珺卿。”
謝家賣的絲綢,在整個京畿天下一絕,後來六國有許多皇室都在買謝家絲綢用。
其實在建興三十七年,謝玉松賣給虞國皇室的絲綢本來是由宮女太監來采買後帶回宮去的,但虞酒卿想考驗虞珺卿的膽子,也想讓虞珺卿知道,在民間如何與商人交易貨物,所以才讓虞珺卿親自買去,由岑钊在旁指導。
可哪知最後,再購買絲綢時,虞珺卿就隻露了個面,與謝玉松交易貨物一事都是岑钊一人完成的。
謝玉松嘶了一聲,大惑不解,“傳聞虞珺卿不是以死殉國了嗎?怎麼還活着?而且還與你在一起?”
“師叔,我可以為你解惑,但你得先給我發誓,别向任何人暴露虞珺卿的身份,還有你我在今天說的話都将成為秘密,如何?”
謝玉松一本正經道:“發誓不可能!”謝玉松有些不悅,“清蘭,你若信不過我,何必與我多費唇舌?”
白清蘭笑的一臉單純無害,“我自然信得過小師叔,小師叔,這件事說來話長,那我就長話短說咯。”
白清蘭将虞珺卿沒死的原因和自己要輔佐虞珺卿稱帝的想法與謝玉松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
謝玉松聽完,更加不解,“小侄女,這我就不明白了。你這一邊千方百計的幫楚熙稱帝又一邊輔佐虞珺卿稱帝,你不知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嗎?你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俗話說,縱子孫偷安,其後必至耽酒色而敗門庭;教子孫謀利,其後必至争赀财而傷骨肉。師叔,而我之所以想讓楚熙稱帝,是因為路不能鋪滿,得留一些餘地,事不能做絕,得留一絲轉機。龍這個東西啊,一旦高坐帝位,就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了。楚熙既是虞珺卿的磨刀石也是我的退路。”
經白清蘭一解釋,謝玉松徹底明白了。
白清蘭不想虞珺卿做一個事事沒有決斷,不敢上戰場的君王,所以才給虞珺卿找了一個強大的對手。
虞珺卿隻有打敗楚熙,讓天下一統,他才能成為一個有功績,合格的帝王,若他不能戰勝楚熙,那就說明他不是天選之子,他不适合做君王。
而白清蘭的退路是楚熙。
虞珺卿若坐上了皇位,狡兔死,走狗烹!
所以若虞珺卿真要殺白清蘭時,那楚熙就是他最後能投靠的人。
白清蘭的這一棋既能成就虞珺卿又能給自己留退路,還真是聰明啊!
見謝玉松不答,白清蘭反問道:“小師叔,我還沒有問你,你在這幹什麼呢?”
“禦王派人給我送來了銀子,他讓我在虞國經商,讓我白手起家,所以我就想着四處開墾荒地掙錢咯!”
“開墾荒地能掙錢?”白清蘭不解,“師叔,可以跟我講講嗎?”
“興朝腐敗,大量活不下去的百姓湧入了大虞,這其中有富商、平民、乞丐、流民。大虞是泱泱大國,所以能接納除虞國外的其他五國兩族的平民百姓,但其他五國兩族的百姓想要在虞國落戶,那是難上加難。除非他們有身為虞國人的親人給他們做保,亦或有虞國的大官願意庇護他們,否則他們根本不能在虞國落戶。而我呢托你的福,有虞國皇後虞酒卿派人給我辦了一張戶籍,我如今也可以算是半個虞國人。所以我派人開墾荒地,是為了讓那些沒有落戶到虞國的流民乞丐免費幫我做工,我包他們一日三餐和住宿,然後再用我千金購買的占城稻種子種于田地,這占城稻自前虞朝滅亡後,百姓就很難再吃到了,他成了皇家的禦用米飯。我也是因為結實皇後才弄到了這些占城稻的種子,這占城稻在虞國可賣千金,所以,物以稀為貴。整個虞國隻我一人打着皇室的名義去賣占城稻,給百姓時是平價,給權貴時是高價,長此以往,白手起家,指日可待。再者,興朝腐敗,大多百姓棄田而逃,興朝一旦沒有百姓耕種,那造反的隊伍定會想盡辦法,四處買米,屆時我再派人僞裝成販子去興朝邊境賣米,以高價售出。”
白清蘭補充道:“然後再在米裡邊動點手腳,禦王還沒開打呢,敵軍就先不戰自敗了是吧?”
謝玉松誇贊,“聰明!”
白清蘭一臉嫌棄,“你這麼做不僅僅是發了一筆國難财且夠陰險的!”
謝玉松長歎一聲,故作無奈,“唉~沒辦法,誰讓你那寶貝夫君要錢要的緊呢?”謝玉松緩了緩情緒,一本正經道:“做商人嘛,就是要心狠,俗話說得好,慈不掌兵,情不立事,義不理财,善不為官。都說商人唯利是圖,可若不如此,又如何能掙錢呢?貨無定價,水無常行,人無我有,人有我優,人優我廉,人廉我轉。人棄我取,人取我與。這便是為商之道。”
“好!”白清蘭對着謝玉松行了一禮,“那我就祝小師叔能早日白手起家發大财了。師叔富貴那日,可别忘了侄女啊!”
謝玉松打趣道:“我哪敢把你忘了?你可是師兄和師傅最寵的女兒和徒孫,他們要是知道我對你不好,非得找我算賬不可!”
白清蘭對着謝玉松行了一禮,“多謝師叔!”白清蘭看了看天色,已臨近申時,白清蘭還要趕路,便笑道:“師叔,我還要趕路,就不多留了。日後有時間,咱們再聚!”
“好!”謝玉松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走吧!”
謝玉松語畢,兩人一道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