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羅德裡赫對着隔音效果低下的隔闆,窄小的行軍床和一張粗糙但保暖的毯子,深呼吸給自己做着心理安慰的時候。
羅德裡赫的注意力被窗戶縫裡一抹銀色吸引走了,現在哪怕一隻飛蛾飛過的對羅德裡赫的吸引力都超過跟前的痛苦之源。羅德裡赫悄無聲息地看着一隻手探出來敲了敲窗框當做提醒,然後果斷把原本半掩的窗戶一把拉開,一個腦袋探了上來。
“啊哈!晚上好!”基爾伯特心情甚好地打了個招呼,随後單腳踩着窗邊,沒有其他助力就這樣輕輕松松跳了進來。
“要吃夜宵嗎?”基爾伯特手裡還平穩地舉着那兩塊松餅,“亞瑟做的。”
羅德裡赫的眼神從基爾伯特身上又移回了面前簡單的床榻。痛苦在更痛苦的東西對比之下也顯得和善了不少。
基爾伯特把放棄署名的松餅放在一邊,回頭就看着羅德裡赫面露難色地在行軍床邊坐下。羅德裡赫購置東西的原則是便宜好用,條件有限的情況下,好用的優先級更高一點。
之前,沒少給羅德裡赫充當搜索過濾器的基爾伯特,眨了眨眼睛明白了過來。
“給!我帶了這個。”基爾伯特從身上摸出一個小機器。“小型防護牆。”基爾伯特不是魔術師,沒法在不拆散自己的前提下,變出大床和被褥。不過區區一個防火防水防輻射的保溫隔音小玩意,他還是能随手就有。
“多謝。”羅德裡赫接了過來,禮貌地道謝。“晚安。”
“晚安。”基爾伯特潇灑地揮了揮手,又從窗戶跳了出去,順手還把窗關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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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剛破曉,院區裡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工作。更多的軍人、醫生、志願者來往穿梭在彌漫的晨霧中。
這番動靜,沒有打擾到羅德裡赫被防護牆保護的睡眠。也算“睡眠”了一夜的基爾伯特,站在門口接過了小兵遞過來的早飯。果然是昨晚在大廚房那裡見過的東西。
基爾伯特把這速食的早飯拿進了房間,伸手一招,兢兢業業工作了一晚的“防護牆”,收起展開的屏護,一蹦一跳回到了基爾伯特的手心,親熱地探出頭的肥啾碰了個頭,鑽進了基爾伯特身上的某一個口袋。
沒有了這個小家夥的加持,清晨的動靜很快叫醒了羅德裡赫。羅德裡赫起身,披蓋了一夜的外套滑了下來,羅德裡赫到底沒用上那條毯子。
“這是他們給的早飯。”基爾伯特把早飯放在桌上。
羅德裡赫眼睛還有些迷瞪,但不妨礙他看清桌上擺着的錫紙盒。
在羅德裡赫收拾自己用早餐的時間裡,基爾伯特把今天可能要做的東西,按羅德裡赫的習慣都彙報了一遍。以前的動作多是線性的,一件件往下做就是,像這次這樣,各種事都湊在一起等着處理的情況,對于基爾伯特來說也是難得的體驗。
具體細節的事情,輪不到羅德裡赫親自來處理。羅德裡赫要忙的更多還是協調和發布任務下去。
勉強塞下早飯後,羅德裡赫起身巡視院區去了。
有些嚴重的病人,一整夜都處于嚴密的關注中,負責的醫生也是熬了一夜不敢離開半步。有些情況尚可的,也處于醫療設備的全方位監控中。
說是巡視,但今天羅德裡赫的目标準确,腳步最後停留在一間病房外,正好這間的主管醫生打着哈欠走了出來。
“早上好啊。羅德裡赫先生。”這個醫生正是羅德裡赫帶來的隊伍中的一員。“夜間,這位病人的情況還算穩定。”醫生饒了饒頭說道,“不過,聽說一直聯系不上這位病人的親友。這些是我們拟定的後置方案,你看看。”
“辛苦了。”羅德裡赫點了點頭,接過後置方案。昨夜,看過基爾伯特偷偷給的死亡倒計時後,心事重重的羅德裡赫還是通知醫護團隊特别關注倒計時最少的那位病人。
“我們可是按照你的意思,盯了一夜。”又一個白色的身影走了出來,不巧這位是之前軍方負責這位病人的醫生。畢竟,這是交接的第一夜,本來可以去休息的醫生,因為羅德裡赫的命令,也隻好一塊留了下來,熬了一夜。此刻,他的怨氣和他的黑眼圈一樣厚重。
“大家都辛苦了。”羅德裡赫沒空多搭理對方的埋怨,眼睛就沒離開過後置方案。
“現在也聯系不上他的親友,後續怎麼救治,你給個說法吧。”軍方的醫生語氣不善地說道。
“穩定都是表象,内在的病變一直在持續,再下去遲早會出現因子風暴和多器官衰竭。如果,到時候他的親友還是沒有到。我們是換藥讓他最後清醒一次,還是繼續救治。”還是羅德裡赫帶來的醫生,仔細解釋了一番。“不過,看起來這位的情況還能穩定一段時間。”
羅德裡赫眉頭深深地皺着,他的記性很好,好到昨夜隻看了一眼的數字,此刻全都清晰地跳躍在眼前。
基爾伯特插着手,站在羅德裡赫的身後,一副悠閑讨打的模樣。羅德裡赫邁出第一步,基爾伯特就知道羅德裡赫要先看誰。那張死亡倒計時也在基爾伯特眼前不斷更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