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亞瑟少爺。”模拟出的晨曦，從虛假的窗戶中投進病房内，仿真的綠影似乎在風中輕搖，攪亂了陽光。辯駁的碎光灑在康沃爾的臉上，給這蒼白的面容增加了一抹生氣。

哪怕這些陽光、微風、綠影都不是真實的。

這一切都是羅德裡赫帶來的團隊，在昨天和亞瑟充分溝通之後，調整的環境參數，甚至一些高規格的參數，還是亞瑟從自己剛安裝好全屋智能的家裡拿過來的。病人在熟悉的環境下心情也會舒适。

老實說，雖然當年康沃爾也有過邀請，但亞瑟并不是很确定老宅内康沃爾那個小家的布置，亞瑟能記住的更多是那個午後無人問津的安靜角落。好在，康沃爾不由自主地投向“窗外”的柔軟眼神，證明了亞瑟的選擇沒有錯。

“早上好。”亞瑟像探望一個普通病人一樣，提着松餅打着招呼走了進來。今天，亞瑟進來需要的流程明顯縮短了，隻要不靠近規定的紅線，他甚至可以不穿防護服進入病房，直接和康沃爾面對面。

“醫囑我都交代給它了，要記得聽話。”做好了檢查，醫生也不想耽擱他們見一次少一次的對話，隻和亞瑟打了個照面，丢下這句話，留下一個半人高的小機器人就離開了。

“亞瑟少爺，又給我帶甜點了啊。”康沃爾的眼神落在了還冒着熱氣的松餅上。雖然，司康餅和松餅看起來難易程度相差不多。但這份松餅可是亞瑟奮戰了一晚，在基爾伯特的幫助下，才做出來的。

“還差最後一步，”說着，亞瑟又拿出一個陶瓷的小壺，手腕一翻，香甜的糖漿傾倒而出，淋在了松餅上。這一澆，讓這份亞瑟親手制作的松餅看起來竟然和教程上的圖片一模一樣。

“我問過了，今天你可以吃一些。”亞瑟把松餅放在傳遞物品的小機器人上，又順手把未動過的早已硬冷的司康餅收進身後。

“那我可要好好品嘗。”康沃爾也來了精神，雙手試圖撐起身體無果，小機器人放下松餅，又轉身幫忙康沃爾撐起了上半身。圓圓的造型和圓盤底的移動，讓它看起來像蜜蜂一樣忙碌。

“很香甜，味道比我想象的好。”康沃爾試了試亞瑟的大作，發出了真誠的贊美。過量泡打粉帶來的苦味，被剛澆上去熱糖漿，完美掩蓋住了。

“哼哼。”亞瑟有些得意的樣子，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默契地沒有提到病情。

身體虛弱的康沃爾吃不了太多東西，沒一會就在小機器人的抗議下，有些可惜地放下小勺子。金屬小勺放在瓷盤邊，發出清脆的聲音，像是給這和諧的氣氛畫上了休止符。

康沃爾低着頭，努力控制聲音不發抖，問道：“亞瑟少爺，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

“……”亞瑟那雙綠色的雙眸，眨了幾下，最終還是開口了，“抱歉，我們沒有找到解毒劑。”不止是作為朋友，也是作為一個警察的無能為力的道歉。

“我會死的很痛苦嗎？”康沃爾的聲音終于帶上了點哭腔。

亞瑟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的權限到底比普通的親友高一些，所以他看到了其他病房裡，潰爛腐敗的更加嚴重的病人照片。那些能成為噩夢的照片，此刻浮現在亞瑟眼前。亞瑟沒法将血腥的真實情況都告訴給康沃爾。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下定決心的亞瑟斬釘截鐵地說道。到了那個時候，合法的不合法的止痛鎮靜手段，隻要對康沃爾有用，亞瑟一定有辦法弄來。

“那就好。那就好。”康沃爾吸了吸鼻涕，從忙的團團轉的小機器人手裡接過了紙巾。

“你想見一見你的母親嗎？”亞瑟在詢問康沃爾的願望。

哪有孩子不想念家人的呢，但康沃爾頂着通紅的眼眶搖了搖頭，“我不想打擾到媽媽。”

“……”亞瑟也是昨天才知道，康沃爾的母親，幾年前再婚了，嫁給了一個普通的上班族。雖然是從兒子康沃爾的保護走進了另一個人的保護。但對于那個天真的母親而言，這就是難得的幸福。

新組建的家庭，确實很美好，繼父對康沃爾也是視如己出，一切都像是夢一樣美好。康沃爾很為母親感到高興。

隻可惜，那個時候，亞瑟的突然離開，讓康沃爾失去了在這個黑/道家族中的立足之地。一直奮力保護母親的康沃爾，最終不得已加入了其他的幫派。

不願意因為自己毀掉母親得來不易的幸福生活，康沃爾找了一個借口主動離開了。

“我不想讓你留下遺憾。”亞瑟甚至不惜拿自己舉例，“就算是我，到了這個時候，也是會想見一見帕特裡克的。”至于見到了，是上去一個擁抱，還是給他一拳，那就不一定了。

“噗呲。”康沃爾想象下帕特裡克和亞瑟和諧相處的詭異畫面，忍不住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