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媽媽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她會傷心的。”病房裡沒有鏡子,金屬小勺也處理成磨砂質地,康沃爾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但他知道一定很醜。
“見不到你,康沃爾夫人才會傷心,”面對康沃爾這種常年忽視自己的人,隻能從他關心的人角度下手。
果然,康沃爾的态度遲疑了。亞瑟見狀,趁熱打鐵。
“其實,他們已經在聯系病人家屬。”嚴格來說,這是身在警局内部的亞瑟看到了名單,自行先趕過來。亞瑟本不在聯系範圍之内。
“你忍心康沃爾夫人獨自在病房外哭泣嗎?”亞瑟并沒有說,加上當事人自己的意願,他是可以停止找尋康沃爾家人的行動。
隻是想到了母親的眼淚,康沃爾就投降了。
從參與調整環境參數開始,亞瑟還是不可避免地為康沃爾做着各種選擇。心中背負的東西越來越多,但亞瑟依然面色如常地面對着康沃爾。
這大概就是活着的人所應該承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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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接焚化爐的煙囪吐出一口黑煙,悠悠地向着天上飛去,生命的終點就是這一縷飛煙。
所有人都知道這代表着什麼,有些人無所感地繼續手上忙碌的工作,有些人忍不住盯着黑煙發呆。屍體情況特殊,哪怕把能預判軌迹自動駕駛能力拉滿的基爾伯特派出去接人,一路風馳電掣,家屬還是沒能來得及做最後的告别就火化了,悲痛的家屬甚至不能第一時間為親人揀骨。
有志願者攙扶着落淚的家屬,基爾伯特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系統中儲備的公式化話術,此刻一句都用不上。基爾伯特難得地保持了沉默。羅德裡赫走了過來,向家屬微微彎腰,開口說道。
“節哀順變。”羅德裡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這一句話,讓本就傷心的家屬眼淚更加洶湧,直接腳軟撲在了羅德裡赫的身前。
這一幕看的基爾伯特汗毛都要立起來了,如果他有汗毛的話。
而一旁的志願者,卻暗暗松了一口氣。家屬這個動作,意味着她對羅德裡赫有一定的信任。有信任,才能真正安撫住家屬的情緒。
羅德裡赫半曲着身體,一邊撐着家屬安慰着,一邊細細講了些亡者最後的情況。最後說道,“很抱歉,他的骨灰還不能馬上帶走。我保證,過幾日,他的骨灰一定會交還于你。”
“謝謝,謝謝你。”在羅德裡赫安慰下,家屬的情緒明顯得到了好轉。羅德裡赫将恢複了些的亡者家屬,交給了志願者,慢慢離開。
“你也很專業啊。”有圍觀的其他志願者,誇贊起羅德裡赫。“要不要考慮,加入我們。”
“我可不是一個專業的。”羅德裡赫禮貌地拒絕了。羅德裡赫現在的心情也并不輕松,還要強忍着這兩天連日的折騰帶來的腰痛。
“要膏藥嗎?”基爾伯特屬實沒有見臉色的服務精神,對理療的了解也隻限于理論。盡管,看出了羅德裡赫的不适,也隻是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幾張膏藥。
“不用了。”羅德裡赫立馬不顧疼痛站直了身子,“我的身體還沒有脆弱到需要這個的程度。”
“這可是專業運動員用來緩解疼痛的。”基爾伯特看着逞強嘴硬的羅德裡赫不贊同地說道。
“不用了。”在羅德裡赫的觀念裡,膏藥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才會用的。他也知道這樣的想法可能不太準确,卻如同思維鋼印一樣,刻在羅德裡赫下意識的反應中。
“好吧。”評估了羅德裡赫的身體情況尚可,基爾伯特也沒有勉強。
“你……”羅德裡赫看着跟沒事人一樣的基爾伯特,親眼目睹一場死亡,似乎對基爾伯特沒有造成任何影響,一點物傷其類的觸動都沒有。
觀察基爾伯特對待死亡的态度的實驗,似乎有一個不妙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