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笙特意炒了些小菜，請她坐坐。

桌上兩人端着光潔的茶杯朝她緻謝。

吓得她直擺手。

劉笙也沒吃兩口菜就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抓，扭着她一個勁兒感謝。

要說她想着拯救誰，倒沒這麼高深覺悟。

“隻是我正好運氣太好，看不得那些時運差些的。”

“人間凡人千萬，你救得幾個？”

妙玄撇着嘴，不知為何氣不順的模樣。

“隻是看見了不忍心。”

她哒哒敲着鍵盤，搶趕文案。

“哼。”她輕聲，仍舊反駁，“若是哪日真成了神仙，人間一趟便是桃李天下了。”

浮在半空的身子不停在眼前晃蕩，書辭卻不受影響。

“書辭妹妹。”

本在一旁沉默的魂靈稱呼道。

她停住手轉身朝她望去。

“這幾日麻煩您了。”

書辭微笑搖搖頭。

“我能再請求您……”她止住話，似乎在思量話語。

臉上表情難看的妙玄，一聽更是垮臉。

她見了又将請求咽了回去，“請您親自送我離開吧。”

“好。”書辭轉過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第二日，臨了下班，她便拿起準備東西朝城郊走去。

妙玄不明白為何把地點選在這棵歪脖子樹前，大半夜的就點着幾根蠟燭。

破地兒蛇蟲鼠蟻見了她倒都高興了。

布開符陣，搖曳光影下，倒像了那滿大街騙人的神棍。

抓髻擡頭，皓月當空，月色仿佛白霜緩緩在四周降下。

“吉時已到。”

書辭摁開手機，瞄了眼時間，又朝來時的小路望去。

“再等等。”

光暈下，抓髻笑得溫和，擡手落下光幕隔開嘈雜。

書辭假裝忙碌卻漫無目的地反複擺弄晚風卷起的符紙。

“等什……”

妙玄耐不住性子催促。

不遠處閃動白色光亮。

“來了！”

“天地自然，散怨聚神……”

“書辭姐！”

“月以洗身，超汝……”

“找車耽誤了會兒。”

“敕！”

林風驟起，劉笙迅速捂住妹妹小小的身體。

燭火在風中越燒越旺，香煙袅袅繞着魂靈周身飛向半空。

書辭擡起頭朝魂靈點頭示意。

絢爛的火星迎着強風不斷旋轉上升。

女孩也緊緊盯着那團傳來熟悉的煙火。

上升……

直至消失不見。

“姐姐，那是什麼？”

小女孩兒睜着圓眼疑惑問道。

她吸了吸鼻子，揚起嘴角搖搖頭。

暮色漆黑，書辭重新點上蠟燭，朝兩人招了招手。

抓髻輕閉雙眼與妙玄雙雙離開。

明月更亮了些，幾日來的不适感也随之消失。

“咱把媽的骨灰帶回去……我去，國二！”

本還在和姐姐商量的劉琴，突然對着地上不停扒土的王八恐懼大喊。

“啊，不是王八嗎？”

“書辭姐，離遠點，它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仨牢底得坐穿……”

少女一邊說着一邊朝她招手，沉重散盡隻留下三人笑語。

之後又連加了一星期班，交完稿的她拉着同樣恍惚的林笑在走廊的小桌上趴會兒。

兩眼無神，全身無力癱得和稀泥沒什麼兩樣。

正對面的美術組也沒好到哪去。

一個個蓬頭垢面，隻有……

“啊……真好看啊……”

林笑對着依然光彩照人的美麗主美，長長感歎。

她也雙手下垂，頭貼桌面，扭動兩下，換個稍微舒服的姿勢。

“是啊，這是我能看的嗎？不會被閃瞎吧。”

小助手跟在旁邊，不停翻動文件，報告工作。

林謠也沒停下，拐入走廊時還不忘朝對面的兩灘人投來微笑。

“咦…老天奶！”

林笑被盯得全身刺撓，啪得站起身，看向面前兩眼無神，全身放空的書辭。

“姐妹，你不覺得那人的眼神有點露骨嗎？”

“啊……啥？”

她猛然回神，“你要喝骨湯啊？”

“你們要去吃飯了嗎？”

不知何時來到身邊的林謠忽然問道。

熟悉的聲線激得林笑渾身一抖。

擡眼正對她這臉又是沖擊。

書辭也轉身，扒拉兩把因煩躁被迫蓬松的長發。

“正好，林老師一起吃個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