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數相加為五,是為小。
‘砰’地一聲。
大頭鬼輸了,掀桌怒道: “晦氣!”
“願賭服輸!願賭服輸!”周圍的鬼尖銳地哄笑起來。
大頭鬼大掌往地面洩憤一砸,直接把自己的頭蓋掀開,露出了白花花的腦花,被牛首鬼抓了一把去。
牛首鬼赢了此局,樂呵呵地笑着:“哥們,已經沒有比留在酆都的咱們更晦氣的東西了。”
剛才的那一幕,舜華三人無甚表情,倒是袁俸後退了幾步,驚呼:“我勒個青天大老爺,這是什麼賭法!”
青天大老爺是有冤屈才喊的。
舜華瞥了他一眼,袁俸看來還真沒讀過幾卷書,她低聲道:“這裡彎彎繞繞的東西你不是知道嗎?一開始還讓我們跟緊你。”
“我也是第一次來。”袁俸支吾起來,“路引那些都是我父母教我做的,很多事也都是他們告訴我的,我很小的時候就不在袁家了,也沒真正來過。”
他在袁家生活至五歲便跟着爹娘奔波,兩年後定居在了小牛村,在村子裡長大。
袁家傀儡術法的學習,路引的制作,以及對袁家和酆都之間的關系與其中門道,這些都他從雙親的教導中習得與了解,并未親眼所見。
他也不怕自己做的路引有什麼問題,舜華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合着應長生給她找的引路人也是個也對此地拎不太清的門外漢。
“喲~來了五隻新鬼!”他這麼一鬧,這裡聚集的小鬼們總算發現身邊多出了幾張新面孔,“怎麼還背着劍,生前是修士啊?死的倒是規規整整,怎麼死的?”
舜華想也沒想,答說:“我們都是被人下毒而亡。”
“死得這麼冤。”小鬼們又哄笑起來。
而後一道嬌媚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倒是幾個生的不錯的人兒呢。”
舜華擡頭一看,隻見酒肆二樓忽而出現了一名黑衣女人,她手中把玩着一個骷髅,臉上帶着如梅花般的烙印,一根銀钗松松垮垮地随意挽了偏發,她柔若無骨地施然地靠在樓上:“那位黑衣姑娘身邊的公子還真是尤為俊俏。”
“窈娘又看上了個後生鬼!”小鬼們笑作一團,烏泱泱将舜華一行圍了起來,“那就把這小子捆來給咱們老闆娘做鎮店相公!”
樓上這個叫窈娘的便是此間酒肆的老闆娘了,舜華正欲開口詢問她百曉生一事。
“不錯。”隻見窈娘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骷髅扔了下來。
在半空中骷髅幻化成了粉色的繡球,直直地朝傅舟桓飛去。
傅舟桓眉頭一蹙,閃身躲開。
他不接,繡球便生生砸在了地上,然後生出一張醜陋的人臉和短小的四肢來,受了極大的委屈,哇哇大哭朝酒肆裡頭奔去。
壓寨夫人聽說過,鎮店相公還是第一次。
“哈哈哈!鎮店相公。”沉蝓捧起腹來,大笑不已,“這位姐姐真是好眼光,他可是我們老家出了名的小美人兒。”
傅舟桓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抽搐了一二,冷冷地朝沉蝓看去。
“這麼兇呢~”見他如此厲色,窈娘支起腰,拈着一張錦帕,在欄上撐着頭,朝傅舟桓風情萬種地眨着細長的鳳眼,“幾位客官,是要來賭一賭,比一場,還是來嘗嘗我們酒肆的特色小菜啊~”
此話一出,豬首鬼拿着湯勺從鍋裡舀起一碗東西,挪動起肥胖的身軀,将粗壯的胳膊伸到舜華面前,粗聲道:“正好,新來的,剛熬出來的還熱乎着,嘗個鹹淡,點評一二。”
那勺中黑綠色的湯水中帶着不知什麼東西的腸子和大肉塊,熱氣騰騰的白煙飄來時帶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腐屍味兒。
“你個死豬湊什麼熱鬧,讓幾個新魂喝了這東西也不怕閻王給你收了,還是先給我們貌若天仙的老闆娘找個小白臉當夫君要緊。”一瘦小如猴的小鬼跳上傅舟桓的胳膊,用尖銳的指甲輕輕勾起他的下巴,“真嫩啊~要是是個活人能吃上一口,豈不快哉!”
“去去去,老娘們的男人有什麼意思?你們這三個,來,嘗嘗,喝了這湯就能進酒肆玩兒了。”豬首鬼盛了三碗湯,分别放在了除了傅舟桓以外的舜華三人面前,說什麼也要他們三人都喝一口鍋裡冒着綠光詭異的肉湯才肯罷休。
這玩意兒誰能咽下去?袁俸捂着鼻子,聞不下去一點:“你做的着湯,這裡的鬼都沒一個喝的,鬼都嫌好吧。”
“你說什麼!我炖的肉湯可是酆都的一絕!”豬首鬼一聽就不樂意了,把手中的三個碗一扔,扛着手中的巨勺,一把薅起袁俸去了湯鍋前,“你!現在給我嘗一口再說話!”
袁俸被眼前湯鍋冒着的熱氣差點熏到暈厥。
他硬生生将自己的惡心憋了回去,就算眼前的東西再作嘔他也不敢吐,畢竟人和鬼的是不一樣的,鬼可吐不出陽間的食物。
場面開始越來越混亂,小鬼們起哄着要将傅舟桓拉去成親,那頭豬又非要袁俸吃他鍋裡煮的鬼東西,将他們圍得水洩不通,再這麼下去事情的走向隻會變得越來越精彩。
現下在酆都又不能動手鬧出事兒來,倒是不好辦了,舜華微微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