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傅舟桓十分肯定地又說了一遍:“不急。”
就在他剛才轉頭的那一瞬,柳芩元正好看到了他微微翹起唇角,暗想舜華聽看不出傅舟桓分明是在竊喜,也不知被人下了蠱有什麼可喜的。
舜華決定折回酆都城看看,沉蝓他們也會想法子再回到城裡,他們總能再遇上的。
三人各自托了一道靈光在手行于林中,直至前方出現青紅之光後,柳芩元将阿渡留在了林中,他們将手中的靈光熄滅。
出了死林後便見天上無數盞青青與紅的鬼燈籠飄在漆黑的上空,将整個酆都城河岸照的明亮而詭異。
酆都城外的血河将輪回之路與死亡分隔,這片死林和酆都城一起在河的這邊,他們繞着城的邊緣走,直到能看到那座橋後,藏在城牆一座石墩後面觀察着城門的情況。
兩個比酆都城還高的鬼守在了城門口,分别是一男一女。
男鬼漂浮于空中,上半身如棕發中生着一對鹿角,有着如赤焰般眉與眼,手中拿着黑色的鍊條,像是地獄裡勾魂的使者。
女鬼坐在青蓮之上,身着碧衫,戴着孔雀羽冠,青黑的長發下是一張蒼白透青的臉,有着一雙空洞幽黑的全曈與黑青色的唇,兩頰有着如翎羽般的花紋,手中拿着一把孔雀蒲扇。
除了城門外,橋上也站滿了鬼兵。
“又是這兩個廢物,那個女的叫阮青,是孔爵王,專司黑繩地獄,懲治忤逆尊長、不孝等重罪。男的叫謝華昀,是元吉王,掌管大地獄與血河地獄,懲治殺人、放火等罪證。”城主不配稱帝,閻王是廢物,柳芩元平等地罵着酆都的這些大人物。
要找城主府,至少也要知道城主府是什麼樣的,舜華問柳芩元:“你在酆都呆了那麼多年,應該知道城主府是什麼樣的,之前是在哪,可否告知一二?”
他們在酆都城,并未沒看見一處像府邸的地方。
柳芩元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特别之處,和外界大戶人家的宅院一般無二吧,位于城的中心。”
舜華又問:“那先城主消失的時候城主府是什麼樣的?又是怎麼消失的?”
“那時的他被一個叫傅桐的女子奪走了一切,大家都以為他是心如死灰,要交權了,但第二天就不見了。”柳芩元道,“先城主唯一的動靜在消失之前先城主遣散了府裡所有的鬼仆,第二天便與城主府一起憑空消失于酆都城中,後來傅桐也就被奉為了新城主,但沒入主城主府,上界是不會認同的。”
“一個後來的鬼不過幾十年就奪權......” 舜華不明白那個傅桐不過一介百年女鬼,要如何奪了那個統治了酆都千年的先城主手中的權?
“修着無情道,心懷大義酆都城主突然相信了人世間虛無缥缈的愛情,一點點的被架空了所有,可笑也可悲。”對于這件事,柳芩元這次說着可笑可悲,卻沒有帶任何諷刺之意,倒是感喟了起來。
愛情?舜華微微一怔,因為謝淮嗎?
她不由朝傅舟桓輕輕看去,種下花樹的鬼就是謝淮,先城主與他結交為友,是因為先城主在此見到了謝淮的苦守等待有了向往吧。
舜華也不信愛情,話本裡矢志不渝都是虛構的故事,她以前不過偶爾會拿來解解悶,但卻從未信過,直到遇見了謝淮的執念才勉強信了這世上還有這樣的情感。
從傅澄口中得知,傅舟桓在五年前就恢複了前世的記憶,想來不過是因為離夜的關系,所以是因為前世之因而來助她脫困,也對她有些許好感吧,舜華不由歎了口氣,她到底不是那個仙人,與他不同,沒有那些記憶。
聽她歎氣,傅舟桓關切地問:“阿槿,怎麼了?”
“沒。”舜華将思緒收回,“說起來那個傅桐還是蒼茫傅家的人。”
可傅舟桓在傅家的那些年,見到的也不過傅澄他們幾個,整個傅家的消息密不透風,他也不了解多少,思索了片刻後,傅舟桓搖頭:“我在傅家從沒聽說過這号人。”
想來也是,傅桐都死了這麼多年了,若非有意安插,傅家也不知有幾人還知道她,舜華轉而又将問題重新回到了城主府上:“那城主府的消失會不會是障眼法?”
“酆都有判官,更有十殿閻王,若是障眼法,早就被識破了。”柳芩元不忘初心地又踩了先城主一腳,“先城主的修為不過爾爾,不然就也不會被一個新來沒多久的魂奪權了,不過這麼久以來就沒有鬼能找到過他藏起來的府邸。”
舜華覺得他未免也太輕視這個先城主了:“若是他修為不過爾爾,你口中說的這些鬼又怎會找不到城主府呢?”
柳芩元道:“可能是有什麼法寶,或者秘術吧,反正不可能是障眼法這種東西。”
他們從鬼樓出來後再回酆都城的邊緣最多不過兩炷香的時間,鬼群中似乎已經沒有新鬼再進來了,看來酆都已經對外界封鎖了。
橋對岸已經鬼滿為患,皆已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怎麼回事?為何将我們攔在了橋外。”
“孟婆呢?不是說酆都的橋上要喝孟婆湯嗎?”
“難道湯還沒熬好?”
也不知是酆都城中哪方勢力膽子這麼大,竟将這些要去往輪回之鬼全部扣留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