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日寂明卻毫發無損的端坐在了長老殿的上位,鬼面下的那雙眼睛冷冷地俯視着其餘的四個長老,令跪在地下臣服長老們渾身都在顫抖,此後多年都不敢再生異心。
他死而複生,此等離奇之事以風雷之勢迅速傳遍大江南北,令整個天下大驚不已。
鬼兵列陣在前,面對那身形巨大的閻王,寂明鎮定自若:“我來尋一個人,一個逃進了你們酆都的人,他身上帶着我的東西,今日來不過是來将東西取回,物歸原主罷了。”
謝華昀手中赤黑色的鍊條帶着黑氣,交錯着朝寂明呼嘯而去,他厲聲道:“無論你要找誰,拿什麼東西,作為活人都不能壞了酆都的規矩入城。”
“哦?不能壞了規矩?”寂明手中凝出一把金色的長劍,輕輕一揮,将凝聚着煞氣的鍊條擋了下來,輕蔑道,“這就有意思了,此前入城之人豈不也壞了規矩,傅桐讓你們來攔我之前難道會不知道?”
本還以為是蠱司與酆都現在的城主傅桐搭上了關系,結果隻單是虛隐和傅桐聯手。
一直以來寂明都在黔月山中不曾離去,極少親自出手,舜華心裡咯噔了一下,他所說的那個帶東西入酆都的人,應該就是虛隐了,這麼說來,虛隐也是背着寂明來的,蠱司是不是再一次起了内讧,可現在虛隐都被鬼樓裡的鬼分食而死,除了那個醜陋的權杖未留下任何東西,寂明還能來找他拿什麼?
不過暫且管他的呢,這老東西和閻王打起來都穩操勝券泰然自若的模樣,能躲一時是一時,他們打他們的,寂明比長老殿的其他幾個難對付多了,舜華并不想,也不敢和他正面對上:“他來了或許也是好事,等會要是打起來了,我們說不定可以趁亂入城。”
傅舟桓附議:“嗯,見機行事吧。”
城門前的鬼兵們朝寂明洶湧而來,寂明腳下突然出現一道的金陣,從中飛出萬把長劍,将那些鬼兵的魂的斬滅了去,看得對岸那些剛來的新魂大氣都不敢喘,其中有因病痛,因意外和冤屈等早逝之鬼,它們皆是暗自叫苦,這倒黴催了的,剛死來酆都投胎,又碰到這種事兒。
寂明有恃無恐的朝城門逼近,阮青手中蒲山一揮,一陣陰風簌簌吹過,風中帶着無數根青綠色的孔雀翎羽,随着那奪命的鎖鍊一起,像箭矢一般鱗次栉比地向寂明飛去。
他旋身而起,輕而易舉地略過了那些翎羽和鎖鍊,但閻王攻擊地越發快而密集,就在有一瞬間,當寂明對他們的攻勢應接不暇之時,浮于空中的黑煞見縫插針,不留一絲機會,将寂明層層包裹了起來。
黑煞成了團狀,不斷蛄蛹像是在消化着什麼,謝華昀的鎖鍊乘勝追擊,緊緊地在困住寂明的黑煞上牢牢禁锢着,翎羽也跟着急速落下,又将其紮地嚴絲合縫。
見此景,舜華沒忍住笑出了聲,閻王也是夠狠,寂明就算死不了也該被紮成篩子了吧。
兩位閻王和剩餘的鬼兵卻仍作戒備之态,他們的目光依舊不曾從禁锢着寂明的黑煞上挪開片刻,柳芩元面色有些凝重:“此人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連餓死鬼所凝結成的煞氣都吞噬不了。”
舜華唇邊的笑意還未來得及消失,片刻後金光與煞氣相錯之中,黑煞爆開,鎖鍊斷裂,翎羽也七零八落于四周消散不見,寂明毫發未損又出現在了橋的中央。
酆都是鬼的地盤,一個活人闖入,阮青和謝華昀折損了這麼多鬼兵,大動幹戈地出手卻未傷其分毫,柳芩元又嘲諷了起來:“阮青謝華昀這兩個廢物,怕不是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在這兒現在連個人都攔不住了......”
連酆都起鬼兵和閻王寂明都如此應對自如,傅舟桓道:“也别說人家還是廢物了,換你也一樣攔不下他。”
“那倒也是。”柳芩元想也沒想,點頭稱是,嘴跟淬了毒一樣,對自己也毫不留情,“我也是個廢物,不然也不會被困在這鬼地方這麼多年了。”
沒過多久,橋的中央便再次打地熱火朝天,隻能看到他們之間的術光劍影,城門的鬼兵們也盡數攔寂明而去,現在正是溜回城裡的好時機,舜華低聲喝道:“跑。”
鬼鬼祟祟的三人以疾風般的身法朝城門而去,寂明口中不斷念着咒語,手中結着複雜的法印以阻攔閻王的攻擊,但那雙眼睛卻洞若觀火,隔着岸,清清楚楚的看見了他們,手上的動手先是停頓了片刻,然後揮動着手中的劍,身後帶着的數道殘影,詭異莫測地般穿過那些鬼兵,掠過閻王,淩厲地朝舜華飛馳而來。
偷溜之際的舜華也沒有松懈,在感受到了身後的危險後,蹙起眉來反手拔出了滅魂,揮出的劍帶着冰冷的劍氣,将寂明的幻劍擋了下來。
傅舟桓亦是眼疾手快的拔出了斷水,用力一揮,寂明二指将劍穩穩抵住柳芩元則閃電般出手,手如利爪般向着他的咽喉而去,把寂明逼退了幾步,将他與舜華分開。
三把劍相交,二人手被震得生疼,滅魂和斷水‘峥峥’作響,劍身在手裡顫了好一會兒才平息。
“舜華。”
低沉的男音中帶着幾分愠怒,他取下了黑色的帽檐,露出了被遮擋的黑色鬼面。
寂明看着眼前尋了一月的人,手上青筋暴起,少女那張清冷漠然的臉近在咫尺,可她一改往日的卑躬屈膝,看向他的眼神帶着肆無忌憚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