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輕很有羞恥心,尤朗不做好壞的判斷,隻是擡起手中的鋼尺,對準他的掌心,“啪”一聲重重落了下去!
“嘶——”猝不及防的一下,讓章信膝蓋一軟,撞在實木的辦公桌上,站也沒站穩,手心更是下意識縮了起來。
章信有些害怕,撲閃着眼睫毛看向尤朗,很怕尤朗生氣似的,隻見眼前人面容嚴肅,冷聲道:“站好。”
章信重新站起來,把手伸了出去。剛才那一尺在手心上留下一道紅痕,有些灼燒的痛感。
這就是他弄丢了設計稿的懲罰嗎?章信說不上是幸運還是不幸,因為這懲罰對于這麼大件事來說實在太輕,但對于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卻太不合适。
但他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長鋼尺揚到半空,兜風抽了下來,章信甚至被那虛影吓得閉緊了眼睛,火辣辣的刺痛感降臨,逼得他再次索回了手,而後,不等尤朗提醒,就又伸出去了。
他知道,他的懲罰,遠不止兩下手闆。
尤朗似乎很滿意他的乖覺,看着他攤平的手心,再次揚起鋼尺抽了下去,鋼尺着肉那一聲“啪”清脆響亮,在空曠安靜的辦公室裡像驚雷一樣震在章信耳邊。
不過三下尺子,手心就通紅一片,火辣辣地疼,章信克制着把手縮回來的沖動,幾乎是違反本能地強迫自己伸手,好迎接更多的責打。
懲罰的過程十分沉默,尤朗一言不發,沒有解釋,沒有責問,沒有提醒,隻有鋼尺一下下重重地責在年輕人薄薄的手心,把手心打得深紅一片,跟周圍的白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章信咬牙忍着,挨了十來下,又一次忍不住縮回了手,可憐兮兮地吐出一個字來:“疼……”
尤朗卻道:“别逼我抓你。”
沒有心疼,也沒有體諒,章信不知怎麼的有點失望,吸吸鼻子,眨眨有些濕潤的眼,帶着點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委屈,伸出了手。
仿佛是為了懲罰年輕人的逃避,接下來的尺子比之前重了許多,“啪”地抽下,打得手心一道白,而後迅速恢複深紅,甚至比原來的顔色又加深了些許。
鋼尺很薄,雖是闆狀物,打人卻不似竹尺、木尺的鈍重,反而有些藤條、鞭子一類的條狀物的尖銳,以尤朗打定主意教訓人的力度責在手心上,不過二十下,就隐隐看出了些破皮的痕迹。
油皮一抽破,手心的痛感就有了質變,就算不打,也是火辣辣的,恨不得立刻縮回來吹一吹,更不要說還要繼續挨打了。
“啪!”
“啊!”章信忍不住,開始小聲痛呼,試着動了下并攏的手指,明顯感覺到掌心一處都因紅腫僵硬了,估計這隻手今天就廢了。
可是尤朗才不會管這麼多,依舊揚起鋼尺,像個施罰機器,不緊不慢地落下責打。
“呃……”
“啪!”
“嘶……”
“啪!”
一連打了三四十下,手心果真被抽破了,章信看着手心滲出的一顆小血珠,再擡頭看向尤朗,微微驚恐的眼神中帶着點委屈,似乎在無聲地問,您真的還忍心打嗎?
尤朗卻“啧”了一聲,細細打量着尺子上沾的一點血迹:“把尺子搞髒了。”
章信一顆心沒入無邊黑暗中,默默收回了視線,不知自己為何要如此丢人,竟對老闆生出這樣的心思來,要不是手打廢了,他一定要擡手給自己兩個耳光。
“好了,出去吧,”尤朗不看他,兀自抽了一張濕巾擦尺子,認認真真的,跟投标時聽競争對手發言一眼,“這件事不歸你管了,做好你的事。”
他的懲罰到這裡就結束了,章信卻不怎麼高興,反而失落非常,放下疼痛不已的手,鞠了個躬,轉身出去了。
其實章信一直知道自己不算優秀,當時面試的五個人裡,他長得最不出挑,成績最普通,就連面試的表現都很差勁,可是竟然莫名其妙地被選上了,從此開始了一段不由他抗拒和選擇的人生。
他一直想問的,為什麼是他呢?為什麼不是别人?可是他始終沒有問出口,尤朗也沒有告訴過他。
所有的事情,都隻爛在尤朗一個人的肚子裡。
尤朗并沒有參加他們的面試,隻是看了視頻記錄。視頻裡,人事問了一個跟财務方面有關的問題,讓他們給出解決方案。這些年輕人要麼是胸有成竹地說如何如何解決,要麼是機智聰明地繞着問題外圍打轉,就是不暴露自己在這方面的無知,隻有章信,抿抿唇,說抱歉,我不會處理方面的問題。
尤朗笑了下,指着視頻裡的年輕人道:“就要他。”
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