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嘉楠人生中第一次走進健身房，一臉苦相。

尤朗站在跑步機旁：“過來，熱身。”

“爸爸，醫生說，我不能進行劇烈運動。我供血不行，運動了心跳會很快。”尤嘉楠一邊往跑步機走還一邊在腦海中拼命搜索拒絕健身的理由。

“你覺得，我判斷不出什麼是劇烈運動？不運動，不鍛煉，天天坐着打遊戲，你想身體廢掉是不是？還是想繼續被别人霸淩？”

果然，是因為那件事。

昨晚尤朗去學校接小孩回家，在離校門不遠的地方看到一個小胖子對小孩動手動腳的，當即氣急敗壞找了老師來，又逼問了一個晚上，才知道小孩從小到大就沒少被欺負過，特别是那個小胖子，大概是看小孩身體弱，反抗不了，一直欺負他。可這小孩居然也從來不說，實在氣人！

故而今天，尤朗就開始了自己的計劃，必須讓小孩鍛煉起來，絕不能再這樣柔柔弱弱的。

“爸爸，我在學校都沒跑過步。”

“怎麼？很驕傲？運動量這麼少，你才多大？以後上學工作多耗身體你知不知道？”

“可是……”

“别給我可是，上來！”

根本就說不過嘛，尤嘉楠終于找到了一個比打屁股還痛苦的懲罰，以後不會要經常來跑步吧？尤嘉楠心頭悶悶的，呼吸不暢，耷拉着腦袋踏上了跑步機。

“啊！！”跑步機猝不及防地啟動了，尤嘉楠差點一個趔趄摔倒，幸虧速度不快，調整一下腳步就跟上了。尤朗邊給他選合适的速度邊道：“腳擡起來，呼吸，别憋着，該喘就喘。”

“爸爸，好、好累啊！”還不到一分鐘，尤嘉楠已經把小臉喘紅了。

尤朗忍不住蹙眉：“你不要太離譜，别說話，等會岔氣了。”到底是有點擔心，又把速度調慢了一點。

本想讓小孩跑十分鐘的，可是他好像連五分鐘都堅持不了。尤朗憂心忡忡，神情凝重地盯了小孩五分鐘，在孩子的瘋狂喘氣聲中關掉了跑步機：“休息一會兒。”

尤嘉楠感覺人要死了，一頭汗，“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尤朗卻隻覺頭痛，小孩身體這麼差，不被人欺負才有鬼！

眼看着這健身房裡也沒什麼适合小孩做的，尤朗無奈之下，指着一塊墊子道：“躺那裡，三十個仰卧起坐。”

“爸……”

“三十個仰卧起坐你做不了？”尤朗震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你去給我躺着，能做一個是一個，累了就躺着休息，今天不把這三十個仰卧起坐做完，就别回家！”

尤嘉楠一甩腦袋，抖摟掉臉上的汗珠，垂頭喪氣地過去了。

仰卧起坐，也不算太難吧，尤嘉楠試了一下，發現還挺容易的，一下子坐了五六個，可是再往下，就有點困難了：“爸，起不來。”

“起不來就躺着調整一下呼吸，休息一下，有力氣了就接着做。”

“哦。”尤嘉楠直直盯着健身房的天花闆，心想，以後不會每周都要來吧？這也太慘了！想完，抱着頭左挪右挪，硬是撐起來一下。

“七、七個了。”

“嗯，接着。”

哪有這麼容易？尤嘉楠做一個得休息三分鐘，尤朗沒等到他的下一個，卻等來了章信的電話。他接起來：“什麼事？”

尤朗聽了兩句，瞅小孩一眼，轉過身去了：“沒有合作就是沒有合作了，說什麼也沒用。”

“他說，會安排他們家小孩來給楠楠道歉，還是希望維持和朗英的合作關系。”

“我不稀罕。這種小公司，N市遍地都是，随便挑一個就行。”

“那他們安排的飯局……”

“推掉！”

“那我明白了，有些細節還要跟你核對一下……”電話裡說個不停，尤朗耐心聽着，偶爾回應一兩句，一低頭，發現眼前的玻璃不甚清晰地映出身後小孩的身影來，隻見那小孩又做了兩個仰卧起坐，然後就探個腦袋張望，懵懵懂懂，像個傻小子。

章信這個電話打了十幾分鐘，尤朗就看見小孩做了幾個仰卧起坐，可他一挂掉電話轉身，就看見小孩驚慌失措，忙忙又做了一個，嘴裡念着：“十八……”

尤朗：？？？

尤嘉楠瞟瞟爸爸，又把目光閃過去了，不緊不慢起身：“十九。”

尤朗嗤笑一聲，起身往儲物櫃去了。

尤嘉楠不知道爸爸要幹什麼，邊張望邊心不在焉地做仰卧起坐。

“二十七、二十八、三十。”因為看不見爸爸在哪裡，後面的十來下都是老老實實做的，尤嘉楠癱在墊子上，道，“爸爸，做完了！”

“真的做完了？”

聲音是從身後傳過來的，尤嘉楠爬起來，面朝爸爸道：“做完了呀！”

“做完了就過來吧。”

尤嘉楠走過去，隻見爸爸負手站在一個長椅前，不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麼。

尤朗又問了一遍：“你确定，全都做完了？”

尤嘉楠避開爸爸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對啊。”

尤朗踢踢旁邊的長椅：“做完了就趴下來吧。”

尤嘉楠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趴下來是幹嘛，但還是聽話地趴了上去，兩腿分開，放在兩側。這皮質長椅僅有小腿高，十分平坦，尤嘉楠趴得十分舒服，問：“爸，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