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回憶實在算不好美好,所以路過一般不去回憶。要不是這會兒身上難受心裡也不舒服,他根本不會想起來。
倒沒有要怨恨誰,事情已經這樣了,他也接受教訓改了名字,平時都特别注意不要再卷進麻煩讓父母擔憂,人際關系基本到了泛泛之交就停止,日常也都是躺平不管閑事不計較得失,這樣一路安穩走到現在。
偏偏到了這邊就失靈了,惹麻煩的人就跟牛皮糖一樣粘了上來,總算來了個把麻煩人士從身邊都清理走的機會,他卻還是被麻煩事兒卷着無法脫身。
目前最好的結果是盧卡斯會按照承諾準備好一應物品把他安全送到善之嶽,最壞的結果當然就是GAME OVER。
但是路過這會兒偏偏想起來了那段塵封已久的記憶。
雖說不恨了,但依然不甘心。
要是那會兒能拉住路行,就算百口莫辯成了被搭救的癟犢子,他也願意了。
如果路行還活着,路遠就還是路遠。
因為回憶而傷感的路過隻覺得眼睛酸酸漲漲的,他閉上眼,世界重新變成了一片漆黑,馬車的颠簸,馬蹄聲和馬車前行的聲音成了現實世界唯一那根連着的線。
可惜沒有那麼多如果。
身處黑暗,幾乎一夜沒睡的路過突然被困倦包圍,說實話馬車的座位還是非常柔軟舒适的,排除心理因素後,不得不承認這座椅的減震效果完美地起了作用,雖然空間小了點,但路過一個人橫跨着也夠了。
傷心本就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所以他不合時宜睡着了也可以原諒。
砰!砰砰!
本就因為道路不平颠簸得厲害的馬車突然劇烈晃動,還發出了幾聲撞擊的聲音。
睡着的路過被掀翻到了坐凳下面,一手捂着被碰到的腦袋一手抱着重新開始滲血的腿,隻能在心裡直罵娘。
随之而來的是車窗外的明亮陡然變暗,跳動的晦暗火光夾雜着火把燃燒和狹小空間裡的味道一起鑽入了車廂。
種種迹象表明這是進了洞穴或者地道一類的地方。
“喂!這是要去哪兒?!”路過也懶得起身,就躺地闆上敲打車廂大聲問,他知道盧卡斯一定聽得到,即使在這狹窄的地道裡馬車轟隆聲顯得更重還加上了環繞效果。
沒有回答。
到了這裡面以後,馬車行駛就平穩了很多,所以大概率是條有人工修繕痕迹的地道,至于通往哪裡就不得而知了。
剛開始路過以為全身疼特别是頭疼得厲害是因為撞到了,但這也緩了好一會兒,越來越清醒的他這才感覺出不對勁,隻是從座椅滾到地闆上怎麼可能會全身酸痛,明顯是一個姿勢睡太久造成了——畢竟路過前一天才剛被敲暈躺了大半天,那滋味記得清楚。
他睡着那會兒是早晨,現在到了地道沒辦法知道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路過也就沒辦法猜自己睡了多久。
得不到回應,他也沒有跳車的勇氣,并且現在起來肯定會頭暈他才不幹,于是接着躺地闆。
一直躺到馬車開始減速,窗戶外出現了隐約的白光。
看來是要離開地道了。
然而馬車卻并沒有駛離,它毫無征兆地停在了地道出口附近,四周安靜得讓人心慌。
“怎麼不走了?”路過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反正他已經做好大不了一死的準備,于是又高聲問道。
沒有回答。
恐懼源于未知,路過雖然什麼結果都願意接受,但正常人該有的反應他照樣有,就比如未知引起的好奇。
于是他吭哧吭哧扶着座椅邊緣爬起來,因為傷口實在是疼,路過便側身靠坐在窗戶便喘氣,又深吸一口想要壓住疼痛好探頭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結果那口氣剛落到肚子裡,窗外突然閃出一個人。
“哇!”
這聲哇當然是冒出來的那個人喊的。
路過被吓得魂都飛了,肚裡那團氣瞬間散開來,全身一陣顫栗。
“路過,好久不見,見到我是不是很開心。”來人笑着說,銀色的頭發被火光染色後多了暖意,美得不像話的臉上有一雙紅色的眼瞳,是精靈狀态的休。
分開時他說有事忙完會主動找路過,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他會出現在此時此刻此地。
“你,你怎麼在這裡?!”路過是萬萬沒想到啊,再次見到休并沒有讓他欣喜,驚吓倒不少,這個家夥的身份特殊胸口同樣不受誠之原的詛咒影響,一直以來對路過的态度都變幻莫測,所以路過也從來沒信任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