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死了?
這是趙薄從昏迷中蘇醒的第一想法。
作為一個朝九晚五的小市民,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在上班路上突然走進一片詭異空間,更是面臨生死危機。
他在職場上早練就了審時度勢的性格,見到高大威猛的金段,自然唯對方馬首是瞻,卻換來自己失去了右手。
他一度在劇痛中以為自己會被丢棄在那裡,直到成為第二具凍屍。
但是,連恕出現了。
他處理了趙薄的傷口,看出了任務的關鍵,帶領小隊找到了小鎮。
隻是自己終究是個四體不勤的白領,此時又受了重傷……
難道,就到這裡了嗎?
一點點失去對寒冷的感知時,趙薄隻覺得自己乏善可陳的前三十三年一閃而過。
但灰暗之中,一道小小的身影卻忽然出現,抓住了他的思緒:
他還不能死!
起碼、起碼不是現在!
因此,當腦袋上傳來一陣木木的敲擊感,趙薄的意識拼命抓住這點清醒再次回歸。
光線再次灑入眼簾時,趙薄險些以為自己在天堂。
“我……我還活着嗎?”
連恕沒有理會趙薄氣若遊絲的問話:
“接下來,你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務。”
頭頂,血紅色的數字一閃一閃:
【04:45】
【04:43】
連恕低頭,認真地看進趙薄的眼睛,淡褐色的瞳孔在天光下像是蠱惑人心的寶石:
“現在,指一個方向。”
“一個你覺得能到拉瑪耶娜小鎮的方向。”
趙薄一愣:
用心感覺?
去拉瑪耶娜小鎮的方向?
可他們……不是已經在小鎮裡了嗎?
“快!”連恕的聲音短促且急,神色嚴肅,“要沒時間了!”
趙薄來不及思考,下意識便按照連恕說的去做:
他虛虛睜着眼睛,努力捕捉自己心中的第一感覺——
如果他們要去拉瑪耶娜小鎮,他會想往哪個方向走?
快,快想——!
就像有一道亮光陡然自黑暗中出現,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浮現心頭,趙薄猛然回神,伸手向左前方指去:
“那邊!”
“走!”連恕當機立斷道,陳隙駒一個人拖着另外三個,奮力向趙薄指出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幾步,幾人就感覺自己忽然被一種極為怪異的感受淹沒,就仿佛……
他們在往前走,但身體卻在後退。
簡直像是他們集體出現了精神分裂一樣!
“怎麼回——”陳隙駒話沒說完,看到連恕和李其笙同步向自己看來,就知道他們應該也有同樣的違和感受。
“繼續走。”連恕說,“或許這就是生路!”
在暴風雪中扛了這麼久,四人本以為自己已經在失溫中麻木,但狂風比剛才強了不止一倍兩倍——
幾人走着,腳底不斷打滑,劇烈的推阻感從風與身體接觸的位置傳來,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卷入空中!
“危險!”李其笙的聲音響起,她不知道看到了什麼,聲音因為迫切與恐懼都變調了,“快——拉住這邊的繩子!”
她不知道從哪兒一抓,就從地面積雪中抓出一條粗麻繩,塞進身旁連恕手裡。
陳隙駒一邊半扛着趙薄,也趕緊抓住了繩子。
在狂風的襲擊下,四人凍得嘴唇都紫了,臉頰麻木得像石頭——
他們甚至無法前進!因為風的阻力太大,隻能緊緊抓着繩子,努力不被風刮走!
在這種生死交集的時候,時間仿佛被拉的極長,又仿佛很短,時空的感知好似失效,人隻能憑着自己的直覺向前一點點、一寸寸掙紮——
“撲通!”
沉悶的倒地聲響起,清涼溫和的風撲面而來。
連恕從恍神中意識回歸,才發現自己和陳隙駒、趙薄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頭頂,天光黯淡了些,但很明顯是晴日。西方,太陽懶洋洋地側灑下帶着涼意的日光,将眼前一切照得透亮而光明:
五顔六色的小房子擠作一堆,中間一條石子路蜿蜒向前,遠處依稀有個小小的十字路口。
連恕吸了口氣,積蓄了下力氣,撐着地面坐起身。
他擡眼便看到,右邊的石子路旁,用白漆漆過的箭頭形小路标:
【拉瑪耶娜小鎮行人步道】
他們……
來到了仍然鮮活的拉瑪耶娜小鎮!
“嘶,腿好疼。”陳隙駒也緩過勁來,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這是哪兒啊?”
連恕簡潔道:“拉瑪耶娜小鎮。”
“啊?!”陳隙駒一骨碌爬起來,“我們真、真成功了?!”
“但是這天氣怎麼突然晴了?”他擡頭左看右看,“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回頭再說。”連恕站起身,走過來攙扶剛剛醒轉的趙薄,“先找醫院。”
話剛出口,他頓了頓,修改了下措辭:“看看有沒有能處理傷口的地方。”
“哦哦好!”
陳隙駒點了點頭,左右環顧一周,忽然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