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連恕說,“或許不。”
陳隙駒懵了兩秒,才理解了連恕惜字如金的回答:
不知道能成功,是賭出來的。
之前那個小鎮,或許不是假的。
“趙薄這樣了,我們的任務怎麼辦啊?”他碎碎念,“早知道就該我來接,趙薄遠程指導我就行,他現在這樣,可怎麼做任務啊。”
連恕隻覺得耳邊和腦内嗡嗡不停,臉色愈發難看,擡頭冷臉說:
“閉嘴。”
就像被什麼捏住了嘴,陳隙駒的嘀咕戛然而止,整個人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他張了張嘴,又立刻閉上,小心地看了看連恕的臉色。
不敢出聲,陳隙駒隻能在心裡繼續嘀咕:
剛才沒注意,這會兒一看,連恕好像很累的樣子……也是,從冰原到剛才,他一直在費心勞神的,太辛苦了。
而且,這麼長時間,大家都沒吃東西。要不要去看看周圍有什麼能吃的?
說完那句話後,陳隙駒果然安靜下來。
周圍恢複清靜,連恕終于能緩口氣,理順腦内亂糟糟的思緒和雜音。
他閉着眼睛,用手背蓋住上半張臉,讓自己陷在短暫的安逸黑暗中。
漸漸地,之前腦内纏繞打結的思維回歸平滑,呼吸平緩下來,額頭的燥熱随冰涼空氣揮散。
其實,能成功找到通往小鎮的路徑,連恕确實是賭出來的。
隻是他賭的不是方向,而是相機。
之前拍攝凍屍時浮現出的字迹,讓他對自己的相機有一些猜測。
再加上系統頒發‘背包人’任務時的說辭……
連恕的腦海中滑過當時拍攝的照片。
那是昏迷的趙薄,而趙薄身上,漂浮着一行淡淡的字樣:
【災難要素:受害者(僞)】
【身份:文森特·哈迪/趙薄】
幾乎是看到那行字的同時,一道靈光閃過連恕的思緒。
或許他們搞錯了。
就和之前一樣,自始至終,最重要的都是“身份”。
隻有小鎮的“人”,才能到達真實的鎮子!
幸好,他賭對了。
就在這時,連恕忽然感覺自己肩膀上傳來輕輕的一下碰觸。
他拿下手,睜眼看過去。
陳隙駒沖他呲着大牙露出一個憨憨微笑,遞過來一個小瓶:
“喝一點嗎?”
連恕的目光落在瓶身:
葡萄糖口服液。
怪不得剛才靜得連呼吸聲也聽不到,原來陳隙駒悄悄地離開了。
“哪兒來的?”連恕并沒有立刻接過,而是問了一句。
“找藥房的護士姐姐拿的。在房子另一邊。”陳隙駒朝左邊努努嘴,“她叫洛薩,人長得可好看了。”
“我看你臉色很不好,可能是透支了,就去找她問有沒有補充體力的。”
“謝謝。”連恕說。
他伸手,從陳隙駒手裡拿過葡萄糖,打開,仰頭一飲而盡。
甜甜的冰涼液體滑過喉嚨,将疲憊與勞累一同帶走。
“沒事兒,我也有!”陳隙駒笑着說,“舉手之勞嘛,要不是你,我們估計都走不出冰原!”
他也幹了一瓶葡萄糖:
“嘿,洛薩說得沒錯,這個喝了真的感覺好多了!”
洛薩。
這個名字落進耳中,便立刻在連恕的腦海中勾勒出一個人影:
栗棕卷發,拉丁裔長相,穿着米黃色襯衫和褐色長褲,腳上一雙皮靴。
剛才推門撞見他們,發出驚叫的,就是她。
“你都和她說什麼了?”連恕看向陳隙駒,“這裡隻有她一個護士嗎?”
“就,問她恢複體力怎麼辦,她問我們趙薄怎麼回事。”陳隙駒撓了撓頭,“這兒,應該就她吧,本身就挺小的診所。”
連恕擰了下眉:
“趙薄受傷的原因,你怎麼說的?”
陳隙駒正要說話,裡屋的門卻忽然打開,魯伊斯醫生一邊摘口罩,一邊走出。
看到一坐一站的兩人,他說:
“我處理好了。還好送來的及時,再晚,怕是要感染。”
“也多虧你們提前處理了他的傷口。”魯伊斯醫生笑笑,“不然,他估計支持不到來診所。”
“不過……”他話鋒一轉,語氣犀利起來,“我希望你們如實回答我接下來的問題。”
“文森特,是怎麼受的傷?你們到底在哪裡見到的他?”
伴随着他的聲音,輕輕的腳步聲響起,護士洛薩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屋子,在連恕和陳隙駒身後停下。
一片寂靜中,這兩人一前一後站在兩側,目光無聲地、緊緊地黏在屋子中間的兩人身上。
趙薄是怎麼受傷的。
這看起來,隻是個極為普通的問題。
然而……
如果實話實說,勢必牽扯無限末世和所謂的“系統”。
而剛剛在魯伊斯問出這個問題時,連恕和陳隙駒眼前就浮現出碩大的血紅色字迹,如同鮮血剛剛塗就:
【禁止向副本中任何玩家之外的人透露無限末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