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趙薄剛剛,是從牆壁縫隙中硬生生抽出了一根……
“呸呸呸!”趙薄連忙将手不斷在衣服上撲打,“晦氣晦氣。”
連恕則上前兩步,扶着牆彎腰看。
半晌,他輕聲說:
“這個人是被活埋的。”
聽他這麼說,心裡本來就膈應的趙薄身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你别說了,怪瘆人的。我們快走吧,這下面到現在也沒看出是個什麼地方。”
“有道樓梯。”連恕說,“但不知道通到哪裡。”
他将手電打向前方,映照出一道彎曲向下的樓梯。
“或許這裡是通往隐藏的地下室,不是出口。”
“那也隻能下去看看了。”趙薄說,“要是下面沒路,那就慘了。”
連恕把手電遞給他:
“你先去吧。”
趙薄投來一個困惑的眼神。
“剛才跳下來時,我把腳崴了。”連恕氣定神閑地說,好像在介紹今天的天氣,“可能走得有點慢。”
?!
趙薄這才注意到連恕一直都在扶着牆,右腳點着地。
他下意識問:
“沒事吧?”
“沒事。”連恕說,“你先下去吧。”
“哦,哦。”
趙薄問出聲來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主動關心了連恕,這會兒心裡正有點别扭,于是一把接過手電:
“那你跟上,不然上面馬上就看不清了。”
連恕:“我的夜視能力很好。”
見他這麼說,趙薄于是閉了嘴,拿着手電往下走去。
走出一段,他的聲音飄渺地從下方傳來:
“實在不行,你在上面等也可以。”
連恕沒有回答。
他用手一點點摸過牆面,挪動着走下樓梯。
有時,右腳不經意間受力,電擊一樣的刺痛穿透腳踝,他就需要停下喘口氣。
黑暗中,連恕用力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将注意力從腳踝移開。
他并非是輕微的崴腳那麼簡單。
就算從副本開始到現在,他似乎憑借着掌握的知識與觀察力顯得成局在握,但他畢竟隻是個普通人。
就算跳下時按照好友之前教過的卸了力,也仍然摔得很疼。
他扶着牆壁,伸手去觸碰自己的腳踝,輕輕地嘶了一聲。
連恕能感覺到,自己的右腳腳踝已經腫了起來。
而且……
他在心中歎了口氣。
自從穿上道具外套,不再感受到寒冷,連恕幾乎忘記了最開始的負面感知加倍。
直到,剛才崴腳的一刹。
很疼。
他靠着牆壁,微微合眼。
一陣龐大的疲憊感忽然從空中降落,如兇靈奪舍一樣撲過來,想讓連恕交出精神的自主權,在這裡沉沉睡去。
他下意識又咬了下唇,清晰的痛意讓連恕再度清醒:
他還不能休息。
一切還沒有塵埃落定,他還身處在未知的通道之中。
他還沒有活着回去。
還有人……
在等他。
連恕撐着牆壁站起,一點點跳着下行。
這裡修建得很狹窄,他走在裡面甚至需要彎一點腰。牆上的石頭蒙了一層土灰,人走過就有灰塵飛揚而起,看着很久沒人來過了。
前方,雖然趙薄跌撞的腳步聲遠了,但聲音在樓梯間回響卻依然清晰,甚至能聽到他“哎喲”着被撞了一下頭:
“這破樓梯怎麼這麼矮啊!”
連恕向下探頭,看到手電光在下面不遠處停住。
趙薄的聲音穿過空間傳上來:
“不太妙啊。我沒看到有出去的地方。”
“你下來看看吧。”
哪怕現在連恕受傷,行動力下降,趙薄仍舊潛移默化地将領導和探查的位置交給他。
生死之間磨合出的微薄信任,在這種場合已經足夠。
過了十幾分鐘,連恕才慢吞吞地挪下來。
期間,趙薄等得心急,屢次往上看,問他什麼情況,隻是得到一句:
“稍等。”
趙薄自己打着手電看也看不出什麼,隻能耐着性子等連恕下來。
他等着等着,本來克服了那點别扭,甚至開口問連恕用不用幫忙——
“不用了。”
帶着點涼薄的聲音落下來:
“你也幫不上忙。”
“這些時間,你不如多在下面觀察有沒有線索。”
趙薄腦子裡剛剛那點好意立刻消失:
他又在犯什麼蠢?就自己這副樣子還想去幫别人,這不就被嫌棄了!
走下來這段時間,連恕漸漸感覺到腳踝的痛意減輕了一些,但走路仍然困難。
他走下樓梯,前方的布局順着手電光映入眼簾。
剛才下來時,連恕的确猜測這裡會不會連接着隔壁的建築,這樣他們可以避開露天範圍中的天災。
拉瑪耶娜小鎮的建築都很集中,唯獨教堂獨自伫立在丘陵附近,和其他生活區域隔了老大一片空地。
但眼下……
連恕看向前方,那裡是一扇被鎖起來的栅欄鐵門。
門後,是個極為眼熟的小空間:
牆壁被粉刷成純白,隻有地面中央有一塊圓形圖案。
是和百貨商店隐藏空間一樣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