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為成績,是因為家長的問題,南葵不用想就得出了答案,除了小姨,她找不到其他人給她開家長會。
南葵家庭結構很簡單,出生起,她世界裡的親人隻有一位,就是她媽明悅。
她從來沒聽明悅提起過她血緣上的父親,小時候,聽着别家的大人逗着自家小孩的玩笑話,南葵也信以為真,以為自己是從垃圾桶撿來,充話費送的。
家庭裡父親這一角色的缺失,讓她心底不穩定,不安全的感覺太強烈了,南葵輕而易舉就信了,在明悅那兒出了個笑話,直到明悅耐心溫柔的安撫她,她才慢慢相信自己是媽媽的小孩。
這是個很慢的過程。
明悅告訴南葵,她還有一位小姨。
後來車禍,明琳來接她,她第一次知道這個神秘兮兮的小姨是什麼模樣。
小姨說過要出差四天,回來那天剛好就是家長會,總不可能讓她風塵仆仆下了飛機趕來給她開家長會,而讓她提前一天到校告知原因更是無稽之談。
要不然花點錢雇隔壁賣肉夾馍的阿姨,來幫忙一下?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南葵就給自己否定了。
不行不行,要是在樓下遇到小姨,說漏嘴了怎麼辦?
這麼一想,就花了兩節課。
到操場做廣播體操,南葵還是愁眉不展的。
等音樂放到最後一段,她軟綿綿的擡起膝蓋原地踏步,這部分結束,她轉身,自顧自的跟着人潮走去。
.
祁憑旋身,就看到不遠處的她低着頭,漸漸的,他視野裡,南葵被白綠校服的學生們包住,快要看不到她的人影。
有一瞬間,莫名有種抓不到的感覺。
祁憑下意識喊出她的名字:“南葵。”
距離隔得不遠,即便祁憑沒有擡高聲音,南葵也聽見了。
自然而然的走到他身邊。
南葵問:“祁憑,家長會誰要來給你開啊?”
“可能是叫網吧裡的人來吧。”
南葵若有所思的應了聲,眼看她不自覺眯起眼,一副心中盤算着什麼的模樣,祁憑問:“怎麼了?”
南葵搓了搓手:“祁憑,我們商量個事呗。”
“你說。”
南葵狡黠道:“你借我個人來用好不好?”
雖然雇阿姨會露餡,但是雇網吧裡的人可不會啊!
也不用擔心會打擾到小姨,南葵思來想去,越來越覺得這樣可以把家長會無聲無息的應對過去。
有祁憑在,她也不用擔心被人坑騙。
祁憑一點就通:“因為家長會?”
南葵點頭,“我小姨出差了,家長會那天才回來,太趕了。”
那明阿姨呢?祁憑有一些的奇怪,思緒還來不及捕捉這個點,就被南葵的聲音拉回神:“你就幫我随便拽個人過來,我可以給他曠工的報酬,不過最近我沒有太多錢,方不方便給個友情價呢?”
她眨巴眨巴眼,換了個谄媚的稱呼:“祁帥哥。”
“不用收錢。”祁憑淡淡道,心裡在想那三個人哪個還算靠譜,能過來幫忙。“給你友情出場。”
……
南葵喜滋滋,連爬樓梯都帶着蹦蹦跳跳的愉快勁,走廊的交談聲熙熙攘攘,這條樓梯一上去就得穿過四樓的辦公室。
心照不宣般,祁憑和南葵變成了一前一後的身位。
過了辦公室還沒看到南葵跟上來,祁憑扭頭,剛好看到南葵步入辦公室的忐忑身形。
雖然有些猜到了,但祁憑沒想到班主任這麼快就來逮她。
回想了下班會課看到的成績單,向來無感的祁憑久違的體會到心累的感覺。
……
辦公室對于學生而言,無異于天拷問室。
特别是,如果辦公室其他老師都閑閑沒事,圍觀着你和班主任的時候,緊張感就突破了峰值。
好學生落落大方,而對南葵這種不出挑,又老實巴交的學生而言,走進這裡,她的語言系統就像是退化了一樣,感覺說出口的話不會經過大腦,連心都開始不受控制的七上八下。
頂着這麼多人的目光,南葵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看向對面八風不動的龔雁春:“老師,有什麼事嗎?”
龔雁春這個人,平和的時候也算不上嚴厲,可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多年教育工作積攢下來的壓力感,她輕飄飄的将手裡端詳着的白紙扔在面前,就讓人招架不住。
她心跳的鼓點在那張紙響動的瞬間,也猛的跳了起來。
龔雁春面色一軟,語重心長道:“南葵,是不是祁憑藏私了?”
南葵懵了:“什麼?”
“你們坐了這麼久的同桌,你的理科還沒有一點起色,是不是祁憑沒有對你互幫互助啊?”龔雁春道:“你這次期中成績,除了英語,怎麼都在下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