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聽我說說話”身後的小秋啞顫抖着聲線道。
……
小秋家在鄰省,是家裡的老大,本來考了個大專,可惜是價格昂貴的民辦,她的家庭供不起,趕她出來上班。
剛到桐市并沒有那麼好過,小秋一個小女生,沒學曆沒年齡,到哪找工作都碰壁,面對的是社會的冷眼。
現在說來,她也覺得自己幸運,居然找到了一份輕松的工作,每個月三千五的工資,隻上八小時的班。
知道她找了工作,父母很開心,每個月小秋都會給他們一千五,除了幾百塊的房租,剩下的都被她拿來買衣服和一日三餐。
後來小她四五歲的弟弟升上初中,父母說:“你是姐姐,又出來賺錢了,你弟每個月零花錢你給吧。”
她讀書時爸媽沒給過她零花錢,不想讓弟弟和她一樣買個零食都囊中羞澀,小秋同意了。
因為覺得是應該的,所以每次弟弟要來拿錢,她都同意了,後來她實在拿不出錢了,弟弟對她破口大罵,什麼侮辱難聽的稱呼都有。
小秋和父母關系疏遠,弟弟的年齡差擺在那,他們感情并不深,可到底是她的弟弟,也是愛的。
“我就是不理解,我是他姐姐,他為什麼要罵我,他最難聽的時候叫我。”她做了個口型,南葵看懂了。
無法割舍的親緣,日益沉重。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帶壞了,還是沒把我當姐姐,隻把我當銀行。”越說,她抽噎聲越重。
南葵問,“他這樣說你,你還把他當弟弟嗎?”
“我不知道,你覺得,他還有掰正的可能嗎?”
南葵無比誠實的搖頭:“沒有。”
這都歪的扭曲了。
她不擅長安慰人,有這種需要,也是絞盡腦汁。
她想了想,“她們知道你住在哪嗎?你還對他們抱有期待嗎?”
“不知道。”她猶豫着,“期待……好像也沒有,隻是想着是家人而已。”
“對你不好算什麼家人?”
南葵眼神變得渺遠,像是穿過時空遙遙看向什麼,她自言自語:“不好的人,遠離就好了。”
……
……
她們回來的時候,桌上兩個人都喝的昏頭脹腦得了。
祁憑默默拿起杯子,喉結滾動,他咽下酒,眼皮半阖,有種迷離的感覺,他喝着酒的模樣散漫,沒有青澀感。
看不出醉沒醉。
“你們怎麼現在才回來”喬俊聰關心的問。
南葵面不改色:“我們去買冰糖葫蘆了。”
原來是這樣,喬俊聰點頭。
看着兩個夜沒深,就醉了的人,喬俊聰有些無奈。
南葵剛剛帶小秋去買冰袋敷眼睛,現在看起來已經不那麼腫了,隻是眼眶還有些紅,不細看看不出來。
她拉開椅子坐下,祁憑的目光緩慢的定格在她身上。
南葵笑眯眯看着他,手伸到他眼前揮了揮,語氣溫和,像是問小孩:“怎麼,你醉了嗎?”
祁憑的酒品很好,醉酒後的他沒像安宇他們一樣單腳踩在椅上拉着嗓子唱歌,隻是定定看着她,那裡面的洶湧,像是狂風暴雨的前兆。
如同夢幻泡沫,一戳就碎。
南葵被盯的難受,摳了摳手,“怎麼了?”
祁憑眼尾像是被用力揉搓有的濕紅,他腦袋糊塗了,傾着身子,距離漸漸拉近,卻又有分寸,強制停在了越界的那條線。
溫度沿着呼吸滾過來。
他沙啞的說了句話,除了他,隻有南葵聽到了。
哦比斯丢r?這什麼意思?
南葵懵了。
開口的人沒給她發問的機會,他眼睛一合,身體順着重心栽倒在了她的腿上。
幸好穿的是長褲,南葵伸手費勁的去摸靠着的書包,然後抽出來,擡起他的頭,塞在頭底下。
喬俊聰制止發酒瘋的途中分神,正好看到這一幕,他嘴角抽了抽,這樣不會咯到人嗎?
……
很晚了,要到回家的點。
祁憑睜開了眼,混沌漸漸變得清明。
一睜眼,他就看到了上方的南葵,心跳快了一拍,但随即,他感受到了後腦勺的疼痛感。
祁憑用手去摸,原來是個書包,他臉色五彩斑斓,難怪會難受。
與此同時,南葵也發現這顆頭醒了,四目相對,她催促:“壓的我腿麻,你快起開。”
祁憑有些丢臉,不自然的坐正,剛剛那個姿勢太别扭,現在感覺哪都難受。
還沒等他收拾好心情,南葵猛地出現在他面前,眼睛眨巴眨巴,帶着濃厚的探知欲:“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啊?”
祁憑皺眉,認真回想自己是不是發酒瘋了,“什麼?”
南葵學着他剛剛的發音咬字,和他的流利不同,她念出來有種牙牙學語的笨拙感,“哦閉斯丟啊,你剛剛說了這句話。”
肉眼可見的看見他臉色停滞了一下,卻是什麼也不肯說,南葵眯着眼:“難道是在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