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行猝然出手,石方巳也是大驚,忙喚道:“式溪!你做什麼?”
而周行的臉色卻是黑得吓人,他死死地拽住石初程的一隻手,難得聲色俱厲:“石初程!你幾時開始煉虛壹果的?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問問我們?”
石方巳聞言也是猝然而驚,忙向石初程的玄竅看去,果見他玄竅中若隐若現地閃着青光,當即也是變色。
石初程低着頭,讷讷道:“我也想傳信回家的,隻是阿娘看得緊,我實在是無法傳出信來。”
周行一看他這模樣,又是心疼起來:“有人逼你嗎?”
石初程立時搖頭:“沒人逼我的,是我自己願意的!”
周行和石方巳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痛心,他們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些年如珠如寶養出來的孩子,竟會選擇給别人做嬌客。
“對方是什麼人?”石方巳蹙眉問道。
說到此事,石初程目光卻是一亮:“說來你們也許不會信,我竟遇到了骨婆婆的轉世!”
周行同石方巳相對愕然:“骨婆婆的轉世?”
石初程猛點頭,他朝着周行同石方巳伸出手來,隻見他尾指上套着一個骨戒:“這是當年骨婆婆送我的,我小的時候帶不了,現在長大了,這戒指又有些小了,隻能套在尾指上。”
當年骨白做這戒指之時,到底失了計算,是以自己手指的尺寸做的。竟渾忘了石初程乃是男孩,是以等他長大,這戒指竟顯得小了。
“自從骨婆婆去了後,這戒指便再無動靜,直到我遇到一個人,這戒指在我見到她的時候,竟開始發熱。我便知道,她同骨婆婆必有淵源。我又問過她的出生年月,确是在骨婆婆走之後生的。”石初程絮絮道。
周行抹了把自己的臉,一時也有些感觸:“小骨去的時候,你才多大點,想不到竟一直記挂着她。”
石初程認真點頭道:“我自然記得骨婆婆的,從我有記憶開始,便一直是骨婆婆在身邊照顧我。”
見石初程如此重情重義,石方巳面上也露出贊許之态,正要開口誇兩句,周行卻已經搶先開口了。
“等會兒,你是說,”周行指指石初程的玄竅,艱難道,“這虛壹果的主人是小骨的轉世?”
石初程點點頭:“是。”
“鹿娃,你得搞清楚一件事,不管這人是不是小骨的轉世,小骨已經死了。她的轉世同你沒有任何關系,又如何談得上報恩?”周行一時有些頭疼。
石方巳卻不同意:“轉世之身,即便是忘卻前塵,三魂七魄卻總還是那個人。豈能因為對方忘卻一切,自己便将恩德抛諸腦後?”
“大哥,不是這個道理,鹿娃這可是煉虛壹果,這犧牲未免太大了些。遠的不說,煉制虛壹果期間,鹿娃的修為就别想有任何進益,不往下掉都算不錯了,”周行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他一拽石初程,“你說要報恩,怎麼報不行?他就差你一個嬌客了?你用得着把自己搭進去嗎?”
“式溪,你先别惱。”見一時說不攏,石方巳也隻好勸道。
“我怎麼能不惱,”周行又轉向石初程,“你娘知道此事嗎?她也任由你如此折騰自己?”
石初程正要回答,馬車外便傳來白霓的聲音——“難道隻有你們心疼鹿娃,我不心疼鹿娃了?”
石初程聽見阿娘的聲音,如蒙大赦,一彎腰溜出了馬車。
周行見狀,更是氣結,他站在馬車中,叉着腰,胸膛起伏不定:“大哥,你看看他!”
石方巳無奈,隻好伸出手,示意周行靠過來,好讓自己給他順毛。
那邊石初程早已迎上了白霓,母子倆親昵地挽在一起,白霓柔聲對石初程道:“快請你兩個爹爹進城。”
石初程聽說,忙答應着,又讷讷地來請周行同石方巳。
周行無法,卻也不好再發作,隻好悶悶地背着石方巳,跟着他們母子倆往城裡走。
待得幾人在花廳坐定,白霓的心腹奢延親自奉上了茶、果。
周行坐在高椅上,呷了口茶,方才開口道:“這次來月臨城,倒沒有之前那麼幹燥了。”
白霓笑道:“這也虧了你那日幫忙。”
如今白霓有子萬事足,态度卻也不像三年前那般劍拔弩張了。
“那你是得好好謝我。”周行是相當的不客氣。
“要說謝,卻也輪不着我來謝。這月臨城早晚是鹿娃的,要謝自然是鹿娃來謝你。”白霓依舊是笑着調侃。
幾人寒暄說笑一番,周行終于忍不住,正色問道:“鹿娃的......那人可否請來一叙?”
石初程想到周行之前的态度,一時有些忐忑,求助般的目光便下意識地投向白霓。
白霓将手輕輕撫在石初程的肩膀上,柔聲道:“你去把人請來吧。”
有親娘撐腰,石初程總算有了點底氣,答應一聲,徑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