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想傾訴。接下來的幾十分鐘内,她一邊小聲地哭,一邊将早上吵架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杜小禾。“我的要求過分嗎?我隻是想讓她多陪陪我,不想讓她去那麼遠的地方。更重要的是,我不放心,可又不好和她說。”
“呃。”杜小禾聽完,直撓頭,“小淺,如果你有個機會但要去國外拍戲,你去嗎?”
“……”
“如果這個戲像《源》一樣,要拍六年呢?國外那些系列電影,據說每次進組都是一年半載的。”
“……”鐘淺晴想不通的事情,被杜小禾一句話點破了。她早上被路行雲先前“畢業回B市”的承諾給氣到了,然後越說越氣,忽略了路行雲出國留學的初衷。路行雲那會兒,已經是怎麼說怎麼錯了。
“當然,以我對小行的認知,她的确是比較自我。你看她寒假在車裡吓你那回,我也覺得有點過分。”
“是不是?”
“是的,她的缺點可能也不少。可是……”
“沒關系,你說。”她見杜小禾欲言又止,示意對方繼續,“我不會生氣的,今天不工作,你是我的朋友。”
“她應該不是隻愛她自己,我覺得小行不是那樣的人。”杜小禾将路行雲第一天探班時的狀态告訴了鐘淺晴,“我親眼看見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如果她隻愛她自己,又何必強迫自己等你一上午呢?她當時大可一走了之。”
“……”
“吵架的時候,我們往往想的都是對方的缺點。小淺,如果你不想分手,就靜下心想想她的優點,她曾經對你的好,她有沒有為你改變過,挑戰過她的原則。我相信,小行回去也會反思的。”
“我沒想過分手。”聽見這兩個字,鐘淺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用紙巾擦了擦眼角,“可是我們對彼此的期許不一樣,這麼久了,她都不知道我最需要什麼。”
“嗯,這個事怎麼說呢,她現在應該知道了。還有,她對你的‘好’可能不是你需要的,那如果這些‘好’沒有了你會生氣麼,或者她對你好的時候,你高興嗎?”
“……”當然高興。
“小老闆。”杜小禾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咱們不能既享受對方對你的好,又說不需要,這是很傷人的。而且,你們恐怕是對陪伴的定義有了分歧,我建議你們好好聊聊,明白彼此的需求。再說了,你不是買了戒指嗎?你忘記當時怎麼和我說的了?天南海北……”
杜小禾的最後幾句話如驚雷貫耳。“我們回去吧。”鐘淺晴擡起頭,目光呆滞。她當時太生氣了,說話過分了。
夜幕已降臨,兩個人立刻離開帳篷開車往回走。途中,鐘淺晴想發消息給路行雲,猶猶豫豫,最終沒發。半個小時後,她推開房門,一片漆黑。
小行不會在馬場出事了吧……她頓感不安,趕忙打開燈,門口的垃圾桶裡有新的礦泉水瓶,看來人是回來過。是不是出去散心了……她坐到沙發上,握着手機安靜等待。
房間裡空蕩蕩的,和往常一樣又不一樣。她環顧四周,忽然,心裡涼了半截。
書桌上亂七八糟的稿紙不見了。她感到慌張,起身打開門口櫃子,果然,行李箱也不見了。
她馬上給杜小禾打了個電話,很快,對方告訴她,路行雲的車不在停車場。
她走了。
鐘淺晴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這一切,眼淚瞬間如泉水般湧出。她慌忙給路行雲打電話,對方沒接。
【你在哪,回我。】
路行雲沒回,并且整個晚上都沒有回複她。
怎麼就成這樣了。明明早上還甜甜蜜蜜的,晚上就不見人了。鐘淺晴抱着lulu哭,徹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她收到了對方的回複。
【在家。】
鐘淺晴拿着手機,眼睛酸脹,她不得不深呼吸克制情緒。
【方便視頻嗎?】
路行雲:【要去姥姥家和奶奶家,明天就回C市了。】
鐘淺晴:【晚上呢?】
路行雲:【要學習。】
鐘淺晴:【明天回了C市,我們聊聊吧。】
路行雲:【再說。】
鐘淺晴:【?】
路行雲:【考試很近了,考完試再說。】
鐘淺晴:【好。等你。】
路行雲看着最後一條消息,内心沒泛起任何波瀾。在她的認知裡,她在這段戀愛關系裡的所作所為已經被全盤否定了,整個人處于失落到麻木的狀态。關于愛情,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昨天,她連着開了五個小時的車回到B市,到家和父母打了招呼就上樓休息了。
她躺在床上反思,她可能不是一個好的女朋友,隻是自我感覺良好。她以為很多事是為鐘淺晴好,其實對方并不需要。而且,聽上去好像大部分都不需要。
真夠失敗的。最後,她給了自己這個評價。
總之,要考試了,不想那麼多了,先好好學習。不是一個好的女朋友,但至少可以是個好的姐姐。
無論鐘淺晴以後是她的女朋友還是妹妹,都是她的親人。這一點是永遠不會變的。
還有一點也永遠不會變,她會保護她的親人,而保護親人的前提條件就是武裝自己。
用知識将自己武裝到牙齒。
嗯,準沒錯的。自我安慰一番後,她閉上眼睛,三個小時後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