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鶴疑惑,什麼補償?她低頭看向自己,自己一個失憶了還受傷的人,能給鹿佑青什麼補償。
鹿佑青看着顔鶴,眼中的情緒溫柔得要化出水來。
“睡在沙發上确實有些不方便,但是阿鶴如果給了我補償的話,我或許會睡得非常安穩。”
顔鶴擡頭看她,心中忽地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什麼補償?”
鹿佑青彎唇,對上顔鶴顫抖的雙眸,雙唇翕動:“我想要阿鶴……”
她的話突然頓住了,不知為何,眼前有幾分緊張的顔鶴突然就與記憶中的女人重合。
昏暗的場景中,女人發絲淩亂,含着紅血絲的雙目死死盯着她,生冷的話自她齒間擠出,一字一句像含着霜的利刃剜着她的心髒。
“鹿佑青,你令我感到惡心。”
惡心嗎?
鹿佑青手緊緊攥起,指甲用力到嵌入掌中,手背浮現青筋,閃過的回憶狠狠刺痛她的心髒,臉上的笑意也停滞了。
顔鶴看到不知怎麼就怔住的鹿佑青,有幾分茫然,因為背着光她看不清鹿佑青的眼神,剛要開口說些什麼,便見鹿佑青很快開口。
“阿鶴,你抱抱我吧。”
“什麼?”話語突然的轉折令顔鶴有幾分茫然。
“抱抱我吧,補償就是抱抱我,好不好?”鹿佑青嘴角依舊是從未落下的溫柔笑意,可是顔鶴卻難得的看到了幾分強撐和苦澀。
“隻是抱嗎?”顔鶴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方才兩人的交談和氛圍,讓她下意識以為鹿佑青索要的補償是親吻,還好是她多想了。
不知為何,剛才還在房中的奇怪的旖旎氛圍也消失了,空調的風徐徐吹下,顔鶴覺得有幾分冷。
“好。”她點頭,如果是抱一下,她肯定是願意的。說着,她左臂伸展開,就這麼看着鹿佑青。
鹿佑青附身,輕輕地靠在顔鶴的懷中,将頭靠在顔鶴的肩膀上,忍不住蹭着,垂在身下緊握的雙手終于松開,她環住顔鶴的腰身,顫抖着感受顔鶴的溫度,滾燙的呼吸噴灑在顔鶴的脖頸,燒着她的耳根。
“阿鶴,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她的聲音近乎懇求,像在沙漠中行走數日的旅者好不容易尋得的最後一寸綠洲不肯放手,嗓音暗啞。
和之前的感覺不同,顔鶴在她的聲音中感受到了極其濃厚的感情,像是駭浪,像是狂風,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被幾百斤的重物壓住,喘息不得。
她不知道在這短暫的時間鹿佑青發生了什麼,在她貧瘠的回憶中隻能想到或許是鹿佑青想起了自己車禍時的場景因而産生的後怕。
愛人出了車禍,即使事後沒有受太嚴重的傷,可當時産生的絕望和心痛也不會因為事後的安慰消散。
想着,她擡起左手抱住鹿佑青,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幫她緩解着情緒,白日的場景在此時似乎發生了逆轉,她附在鹿佑青的耳邊,說着生硬卻又真摯的安慰。
“不怕,放心我不會出事的,我答應你,不會再出這種事了。”
鹿佑青放在她背後的手陡然攥住顔鶴的布料,在顔鶴看不到的地方,她的雙目因為情緒的起伏泛上了猩紅,她閉眼輕蹭着顔鶴光潔的脖頸,貪婪地感受着屬于鮮活的顔鶴身上的氣息。
“真的嗎?”她依舊不肯放棄,追問道。
“當然。”顔鶴答應道,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事,但是态度要給足。
阿鶴……好乖。
即使什麼都不知道,即使忘記了所有,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真的好乖。
鹿佑青扭頭,将自己微微揚起的唇角掩在了顔鶴落下的發絲間,顔鶴根本就不知道方才的她如果沒有聽到應答會做些什麼,就連鹿佑青自己也不敢肯定自己會做些什麼。
哄好了鹿佑青,時間也已經步入了深夜,鹿佑青将房中的燈關上,隻留下顔鶴床頭一盞昏黃的小燈還開着。
昏黃的燈光落在床角,透過光亮看向不遠處的沙發,顔鶴突然有幾分心安,她将頭埋在被子中,偷偷看着沙發上的女人。
她在明,鹿佑青在暗,從她的視角望去,她看不到鹿佑青的方向,甚至連沙發的輪廓都看不清,但她知道,鹿佑青和她一樣都沒有睡着。
“鹿佑青……”她藏在被子中,悶聲道,“我們是怎麼認識的?”
她不遠處布料摩挲翻身的聲音響起,僅是在黑暗中她也能感受到鹿佑青在看着她,不知為何顔鶴心中升起了幾分緊張。
“你想知道嗎?”鹿佑青問她,隔着距離,她感受不到鹿佑青說話時的情緒。
“當然想。”
顔鶴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中回蕩,徐徐傳到鹿佑青的耳中,鹿佑青半阖着眸,整個人隐在黑暗裡,好像陷入了一片回憶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