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的天氣一向炎熱,此刻,在這個沙漠中的小酒館裡,灼熱的的空氣像隻巨大的蝸牛在人身上爬行,留下的令人煩躁的粘液在人的皮膚表面慢慢凝結成一層緊繃的膜,讓人透不過氣。荷爾·賀斯坐在桌前,為了掩飾驚駭,他把手邊的一瓶冷茶一飲而盡,可惜,片刻的濕潤和涼意并沒有緩解他喉頭的幹燥,反而在為他的冷汗添磚加瓦。
□□一共有五張牌,除了那【死亡之牌】的一對8和一對A,他還有一張2在手裡。本來,隻要換掉那張2,無論之後來的牌是8還是a,都能做成很不錯的大牌,可是。。。
“你身上的牌運,是帶有死氣的牌運啊!!!”
達比的這一句話在他的耳邊回響,手上那象征死亡的兩對子驟然變得燙手起來。若是這家夥真的有什麼能看到牌運的能力,那他豈不是不可能赢他?
“那個,先生,您要換牌嗎?”被拉來的孩子怯懦地問道。
“換。”這個問題,荷爾·賀斯回答地毫不費力。
可是,他要換幾張呢?
冷靜點,荷爾·賀斯,什麼能看到牌運,那隻是虛張聲勢吧,正巧被猜到了而已,要是為了這種話放棄手裡的好牌,那才是中了圈套吧。
可是,如果那确實有幾分是真的,把這種被看透的牌留在手上,毫無疑問會帶來不幸啊。。。
“1張。”
最後,他表面淡然地扔出了一個籌碼。看到抽到的牌時,他不由得心中竊喜。
達比擦了擦汗:“我換兩。。。一張。”
沒錯了,那個擦汗的動作,那種猶豫的口氣,他毫無疑問是心虛了!怎麼可能有人在沒有出千的情況下看到别人的牌呢?肯定是因為自己的牌不好,所以才要虛張聲勢地吓唬他,讓他丢掉手裡已經有的大牌吧!現在的自己,手裡有三張8和一對a,“死亡之牌”雖然還在手中,但這葫蘆(3帶2)的牌型已經是毫無疑問的大牌了!比之前的二對要大出了整整四級,是撲克中第四大的牌型!
那麼,作為先手的自己,要加注嗎?
為了讓賭局能進行下去,每個靈魂都被分成了六個籌碼。現在,桌上共有代表荷爾·賀斯靈魂的兩個白色籌碼和兩個代表波魯那雷夫的籌碼。如果要繼續跟下去的話,自己勢必還要付出一個籌碼,但僅僅是這樣的話,還不足以帶回一個人的靈魂。若要帶回一個人,他勢必要把自己的全部靈魂賭上,而且,若是達比不出同樣的靈魂籌碼的話,他最多要出11個籌碼才能奪回一個同伴。。。
果然,為了眼前的利益,他要更謹慎一些!
子彈的彈殼一般都是黃銅制的,「皇帝」雖然是替身,子彈卻也保留了這一特性,也就是說,「皇帝」的子彈是可以微微反光的——
而一開始,趕走達比的同夥的那幾槍中的子彈,現在還在空中飛行呢!
荷爾·賀斯小心地操控着子彈。雖然在射程距離外的子彈射中敵人無法造成什麼傷害,但要是利用彈殼的反光來看牌的話,沒有威力自然不是什麼問題,難點反而是要保持一個對方察覺不到,而自己又能看到的距離。而且,由于子彈本身體積較小,還有弧形,能倒影出的圖形非常有限。要想通過子彈看牌,不僅要保持好距離,還必須要精準地讓子彈倒影出牌左上方的數字!
達比身為一個資深老千,對周圍環境自然十分敏銳,要想保持這樣的距離并不容易,更何況「皇帝」并不是精密度很高的替身,這種出千法對荷爾·賀斯視力,替身操控力,和表情管理能力的要求都極其高,難度不亞于蒙着眼睛騎着馬,一槍擊穿百米外正要落到女孩頭上的一片樹葉而不傷害女孩一絲了。
但是,就是要這樣高難度的出千法,才能出其不意啊!
荷爾·賀斯裝作思考的樣子,操控着子彈,讓它飛到了達比的後側邊。。。
。。。的火焰上。
幾個夥伴當然看到了荷爾·賀斯的子彈,于是同為瑪萊雅受害者的阿布德爾心領神會地悄悄生起了一簇火。被火焰灼燒後,黃銅子彈圓弧的外殼微微融化,變成了一片小小的黃銅鏡子。
“真不愧是阿布德爾啊,他的替身真是太強大了!”荷爾·賀斯心中竊喜,“我們的搭檔是無敵的!我荷爾·賀斯一定能赢下這場賭局!”
那小小的黃銅鏡子在沒有反射一絲陽光到牌桌上的情況下飛到了達比的身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達比的手掌擋住了好幾張撲克牌,隻有最外面的幾張能被看到。子彈繼續飛着,荷爾·賀斯微眯起了眼睛,一邊掩飾着自己的神色,一邊仔細看着子彈上的反射。
第一張是紅心5,第二張是黑桃5,第三張。。。隻要再看一張,他就能做出決定——
達比忽然轉過了頭!
子彈立刻憑空消失,達比什麼都沒有看到,隻能在衛玮的嘲諷中讪讪地把頭轉了回去,手卻也把牌握得更牢了。荷爾·賀斯知道,剛剛那顆變形的子彈已經回到了替身裡,看達比此刻那防備的手勢,想要再看他的牌估計是不可能了——
不過,他已經看到了!
在黃銅表面上模糊的倒影上,跟在紅心5和黑桃5後面的那張牌,雖然左上角的數字被達比手指遮住了一大半,但他看到了沒被手指遮住的那數字的一角,還有那數字之下,和前兩張牌不同的花色方片!
沒被遮住的地方,是一個圓弧!
和數字5的下面一樣的圓弧!
之前,那家夥在換牌的時候猶豫了是換一張還是兩張,也就是說,他換牌前的牌很有可能是一對帶三張散牌。加上他偷看來的情報,達比這一次的牌應該就是三張5帶兩張散牌了,完全比不過他的葫蘆!
“我要加注!”
荷爾·賀斯自信滿滿,一把将自己所有的靈魂籌碼全部加了上去。阿布德爾見此,立刻拉過了一把椅子,表示自己的靈魂任他處置。他話音一落,荷爾·賀斯的手邊立刻多出了六個白色的籌碼,而後者看着達比皺着眉頭擦拭冷汗的樣子,心裡愈發笃定。
看啊,看達比那額角的冷汗,看他那極力掩飾心虛的樣子,看他那句咬牙切齒的“我跟”,這家夥就如同自己想的那樣,是個完全靠出老千的家夥!自己把他的人趕走後,他就徹底無計可施了!就算他的手指确實靈敏,但他自從洗牌切牌後就再也沒有碰到過牌一下,就算有再高超的手法也不可能施展出來!所以,才要用虛張聲勢的法子來吓唬自己,如果自己抽到了壞牌,就會相信他的說法,如果自己抽到了好牌,也有可能會因為他的說法而換掉!說中“死亡之牌”不過是湊巧而已!
此刻,他一定是看着手裡的爛牌,僥幸地希望自己的三條有勝利的可能吧!
有了阿布德爾的六個籌碼,若是全部賭上的話,一局就能拿回波魯那雷夫和喬瑟夫的靈魂!這樣就能大大挫敗達比的銳氣,接下來,再赢回衛玮哥哥的靈魂,也一定不是難事吧!
“我還要加注!”
他一把把所有的籌碼推上了牌桌——
當面前有利益的時候,不計得失地拿到手才是他這個投機分子的處世之道啊!
“呵額。。。。”
達比的退意已經放在臉上了,他滿頭冷汗,面色凝重地盯着自己的牌,遲遲沒有跟注。
見此情形,荷爾·賀斯立刻乘勝追擊:“怎麼了,達比,你是害怕了嗎?不是說我的牌有死氣嗎?雖然第一局就退出很是孬種,但這也很符合你這家夥的個性啊。”
“呵呵呵呵呵呵。。。”
突然,達比冷笑了起來,他擦掉額頭上的汗,一手把波魯那雷夫和喬瑟夫籌碼全部推到了桌子中間:
“我跟,我當然要跟!你那一手帶着死氣的牌,絕不可能赢過我。”
“現在,開牌吧!”
“還在虛張聲勢嗎?”荷爾·賀斯自信地将他的葫蘆翻了開了,“三張8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