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點文雅的加成并不足以讓衆人忽略他身上傳來的,帶着血腥味的殺氣。
那人并沒有自我介紹的打算,星塵十字軍們也并不打算搶先出手。兩邊沉默地對峙着,眼看周圍就要冒出奇妙的拟聲詞時,衛玮打破了僵局——
她一把揪住了那個男人的領子:
“衛琦!你冇事跑嚟埃及做乜!”
(衛琦!你沒事跑來埃及幹什麼!)
男人聞言,一掌拍在衛玮頭上:“當然系嚟接你呢個唔畀人省心嘅阿妹返屋企呀!”
(當然是來接你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妹妹回家啊!)
衆人聽不懂粵語,見衛玮被打,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多虧衛玮反應及時,轉頭朝衆人解釋了起來:“他不是壞人,他是我阿哥,叫衛琦。”
“原來是你的哥哥啊,”喬瑟夫友善地笑了起來,主動上前一步,伸出右手,“你好,我們是衛玮小姐的朋友,經常聽她提起你。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衛琦冷笑一聲,也伸出了右手,卻沒有回握喬瑟夫,而是宣示主權似的一把抱住了衛玮,用衆人能聽懂的英文對衛玮說教起來:
“告訴你,我的靈魂都看到了!你一個17歲小姑娘,怎麼可以成天和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混在一起!現在我醒過來了,身體也好得不得了,你已經沒有必要繼續找什麼甲蟲了,快點跟我回家!”
感受到了衛琦的指桑罵槐,喬瑟夫默默地收回了手,退了回去。衛玮畢竟是為了哥哥才踏上旅途的,此刻,既然衛琦已經恢複健康,甚至還連夜趕來埃及接自己的妹妹回家,他自然沒什麼理由阻止他們兄妹團圓。
衛玮也知道,自己的同伴們都沒有立場來說服哥哥。于是,她脖子一梗,頭一歪,發出了甜膩膩的夾子音:
“阿哥~”
“幹什麼!”
“親愛的帥氣的英明神武的阿哥~你可愛的妹妹想再在埃及玩幾天嘛~求求你了~”
“想都别想!”衛琦擡手又是一掌,“你這麼叫我的時候都沒好事!”
衛玮頓覺不妙,但是,此刻她已經捂不住她哥的嘴了。
“你5歲的時候,滿身泥巴地這麼叫我,讓我抱你,結果我一回家就看到客廳的牆壁上全是你糊的泥!因為我們都滿身是泥,老爸老媽覺得是我帶着你玩的泥巴,最後隻揍了我!!!你7歲的時候,拿着老爸的剃須刀這麼叫我,說要給我刮胡子,結果你把我頭發全剃了!!!你10歲的時候,放學後這麼叫我,說老師上課不好好教還罵你笨!我氣得沖進辦公室罵老師,結果你所有的老師都告訴我說你每節課都在睡覺,根本就沒聽過課!!!”
衛玮勃然大怒:“我每天回家,老爸老媽都要盯着我背醫書到晚上,早上上課當然沒精神了!要不是你不願意學醫,一天到晚不回家,我至于被逼着天天背醫書嗎?至于上課睡覺嗎?!不都是因為你!!!”
“那還有你12歲的時候呢!說要表演魔術,結果把全班的教科書都變沒了!還不變回來!!!這總不能是因為我了吧?!!!”
眼見這對兄妹吵得愈發不可開交,衛玮的童年黑曆史就和洪水一樣滔滔不絕地湧入同伴們的耳朵。伊奇就暫且不提,喬瑟夫眺望起了酒店的屋頂,阿布德爾轉過了身去,但顫抖的肩膀和難繃的表情暴露了他們的偷笑;波魯那雷夫捂着嘴,雖然沒發出笑聲,但他的表情根本就沒繃住;承太郎雙手抱胸,嘴角上揚,有些揶揄地看着同樣被家人曝光了童年黑曆史的衛玮。
隻有荷爾赫斯還對衛琦的身份有一些懷疑。
或許是因為當傭兵的過往,他十分依賴他的直覺。初見面時,衛琦身上濃重的殺氣讓他十分警惕,于是,他就用胳膊肘悄悄頂了頂身邊的波魯那雷夫。
“喂,波魯那雷夫,”他悄聲說着,“剛見面的時候,那家夥身上的殺氣真的很不妙啊,你身為哥哥,覺得這樣的殺意正常嗎?”
“正常啊,雪莉要是莫名其妙地和幾個男人出去旅行一個多月,我也會很生氣的。”
殺氣是來源于哥哥對妹妹的保護嗎。。。
衛玮說過她哥哥是混秧歌的,殺氣重了一點也确實說得過去,但這并不能完全打消這位身經百戰的傭兵的疑問:“可是啊,波魯那雷夫,你不覺得他們兄妹兩個長得不像嗎。”
“我和雪莉就長得不是很像啊,一個随爸一個随媽咯。再說了,他們的頭發不都是一個顔色,還都戴眼鏡嗎?”
“嗯。。。”
荷爾赫斯基本信服了。
雖然如此,他還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那個年輕男子。槍手的視力很好,但僅僅靠觀察一個人的外表是無法洞悉他的内心的。看着兄妹兩熟稔地拌嘴,荷爾赫斯愈發覺得是自己過于戒備了,畢竟,兄妹兩人講得都是隻有他們才知道的童年糗事,既然衛玮都沒有懷疑,那他恐怕是多慮了吧。。。
等等!
不遠處,兄妹兩的吵架已經進入了白熱化。軟硬兼施後,見哥哥死活不松口,堅持要帶她回去,衛玮氣得擡手揪起了衛琦的頭發,衛琦也不甘示弱,一把拽住了衛玮的長發,兩人就這樣互相牽制着,在原地轉起了圈。。。
他沒有看錯吧,他應該沒有看錯吧。。。
衛琦的一縷頭發被衛玮揪起,發根暴露在了荷爾赫斯犀利的視線裡,雖然隻有一瞬間,露出的也隻有一點點,但他确确實實是看到了——
衛琦的發根,并不是和衛玮一樣的水藍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