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淮的問題,梁枝沒有回答就被去給鄰居道歉回來的楊若楠叫停,她先是讓樂樂回房間睡覺,自己去廚房燒了壺水過來。
樂樂借機又偷偷跑回來,他跟梁枝很親近,趴在梁枝身旁擡眼小心翼翼道:“阿姨,你帶來的棍子可以送給我嗎?”
梁枝很喜歡小孩,她總是相信小孩子身上有一股未經世事沾染過的天真,擡手揉了把樂樂的腦袋,她問道:“你要棍子做什麼?”
“下次他再來的時候,我就可以把他打跑,媽媽就不會哭了。”
世人總說小孩子不懂事,沒記性,但童年經曆的事情往往會影響孩子的一生,梁枝不想過早的讓樂樂接觸到仇恨,楊若楠也是。
她總是會告訴樂樂,是爸爸媽媽之間存在矛盾,爸爸愛樂樂,媽媽也愛樂樂,但是爸爸媽媽之間沒有了愛情,所以才沒有辦法生活在一起。
可小孩子都是敏銳的,他可以察覺到大人之間的關系,并且會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在意的人,樂樂的方式,就是那根木棍。
梁枝又揉了一把樂樂的腦袋,答應了下來:“當然可以送給你,但是不可以用這個去欺負别人,知道嗎?”
樂樂乖乖的點頭後回房睡覺去了,楊若楠燒開的水冒着熱氣将客廳裡的三人隔開。
她要給程清淮倒水時被程清淮攔住,揚了揚手裡的AD鈣:“謝謝,我喝這個就可以。”
這種小朋友喜歡的東西他拿的十分坦蕩,絲毫沒有第一次見的局促。
梁枝多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先前的逐客令等于白說,程清淮像個大爺一樣坐在沙發上用手機處理一些文件。
楊若楠今夜十分的疲累,也不太想多說什麼,程清淮在,多少的不方便。
隻是她松了口,說等下次黃愛民再來,她會考慮報警。
不管下次能不能做到,這已經是一種進步。
楊若楠反複跟梁枝和程清淮道謝後,客廳内陷入了沉默,梁枝幹脆的起身告别:“楊姐,你先好好休息,等月末的時候我們去店裡再好好聊聊。”
“行。”楊若楠摸了兩把臉打起精神,“下次你來,我再給你一點卡特琳娜,上次賣光了,這次會給你留着。”
原本在處理公司文件的程清淮手指一動,切出後台去搜索引擎打下‘卡特琳娜’四個字,重重遊戲角色視頻裡,一捧綠色的花出現在他的首頁。
原來她喜歡這樣的花。
此時确實不早了,已經臨近十二點,這場鬧劇在新一天到來前拉下帷幕。
梁枝站在這輛黑色金标古斯特前沒什麼動作,程清淮拉開車門,将那瓶AD鈣丢進車裡,擡眼故意道:“梁小姐,你是打算打車離開嗎?”
梁枝的動作一頓,随後十分自然的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事已至此,再矜持下去沒有意思。
“不打算,老闆,你給我開的工資沒那麼高。”
這是她第一次以玩笑的口吻來說話,仿佛經過今夜這一遭事情,他們的關系已經有所改善。
車子行駛在了路上,往梁枝家去時,他道:“知道了,回頭讓李誠民給你加工資。”
接下來的路程兩個人沒有說話,他們倆的話本就不多,而且關系尴尬,直到車停在了梁枝小區門口,程清淮降下些窗戶,露出精緻的眉眼,就這麼看着她。
“梁枝,剛剛我說的話你考慮一下,要不要考慮跟了我。”
他說的坦蕩,上挑的眼尾中一片淡然。
就像在大馬路邊上買白菜一樣簡單。
梁枝強忍住溢出唇瓣的嗤笑,眼中落下冰霜,表情也冷了下來。
跟?
怎麼跟?
跟他在一起翻花繩嗎?
她裝作沒聽到,連告别都沒有的進了小區門。
這話程清淮說的太過輕佻,像是在開玩笑。
程清淮注視着女人離開的背影,決絕而又堅定,無往不勝的他屢次碰壁,卻又甘之如饴。
若梁枝真的輕而易舉的同意了他的提議,就不是她了。
他明知以梁枝的性子不喜歡這句話,他卻偏偏說兩遍。就是為了讓梁枝對他印象深刻。
愛情本來就是一場開局便不能收手的豪賭。
他們的交集沒那麼多,但兩個人卻都對彼此有着确切的認知。
總是忍不住的想要試探一番。
……
回家後,梁枝失眠了。
直至淩晨三點,她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做了一個嘈雜的夢。
一會她變成楊若楠,砸她家門的變成了丁銳啟,一會她又回到樓梯上,這次木棍被程清淮奪走,他擋在了梁枝身前。
這場疲累的夢的最後,是丁銳啟高高舉起的木棍,眼神兇狠的對着程清淮砸下來,而程清淮面對着他,昏暗的光在他臉側打下陰影,他的下颌流暢精緻,上挑的眼尾中滿是深情。
“梁枝,跟了我……”
木棍落下,鮮豔的血液從他頭流下。
梁枝猛然驚醒,心髒在劇烈的跳動,空氣湧入肺腑,将她從這一場噩夢的沼澤中拉了出來,耳邊嗡嗡作響,而放在床頭的手機在劇烈的震動。
夢中手持兇器的人給她打了一個電話,梁枝強壓下翻湧的心神,劃開了手機:“喂。”
丁銳啟醒了酒,他十分懊惱的跟梁枝道歉并且關心着她:“枝枝,你沒事吧……你朋友那邊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沒事了,都已經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