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從未收到過禮物。
他有些僵硬的伸出手,将祁時手中的東西接了過來,是很小很小的一些折紙物,玫瑰花層層疊疊,小星星圓潤可愛,因為被祁時攥在掌心中,自然而然的染上了那手心滾燙的熱度,像是隔着一層皮囊,直直灼燒到那顆石頭一般的心髒裡面。
眼前這個人類,是他趁人之危,将因咬傷而變得神智不清的他帶了回來,或許從一開始,在小醜看見那棟明亮的糖果店,看見笑的很好看的青年的時候,便已經生出了觊觎之心。
他長年生于黑暗冰冷之中,貪得的也隻不過是櫃台上那盞破舊的台燈,在看見人類的第一秒,他生出了貪念。
想要對方,想要那顆在溫暖身軀之下跳動的心髒。
那是每個人類身上最炙熱溫暖的地方。
怪物的本性便是掠奪,并沒有什麼循序漸進,小醜傀儡是他,影子是他,他将人類帶回了這間昏黑的牢籠之中。
想要那顆在胸膛之中瘋狂跳動的心髒,可是小醜明白,人類失去了心髒,□□會腐爛,皮膚會變得死白濕涼,會發臭,會生出惡心的蛆蟲,所以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将人飼養了起來。
将他困在隻屬于自己的這一方天地。
可是意料之中的恐懼與抵抗沒有出現,失去神智隻留下本能的祁時,選擇的不是抗拒,而是對着他發出善意。
小醜将那些小東西攏在掌心中,那雙傷痕累累的手虛攏着,像是怕自己力氣太大,将這些東西壓壞了。
他有些茫然,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何祁時會送給自己這些東西,小醜微微俯下身,墨色森冷的眼睛和祁時對上視線,卻被對方幹淨的瞳色燙的移開了視線。
小醜向着一旁看去,餘光瞥見了站在窗台上背着小千紙鶴的鹦鹉。
那些小東西都是眼前的青年給他的,鹦鹉背上的這隻也不例外,都是他的。
祁時還沒來得及出聲,小醜朝着鹦鹉伸出手,想要将那隻小千紙鶴拿走,察覺到小醜的意圖,鹦鹉慌亂的抖動着身體,它将那隻千紙鶴叼在了嘴裡,頭也不回的紮進了黑暗之中,生怕小醜追了上來。
千紙鶴沒有拿回來,小醜也沒有去追那隻鹦鹉,他先将那些小東西藏了起來,然後轉過來将祁時抱了起來。
小醜很喜歡這個動作,這樣他就可以将青年整個人攏在懷中,對方身體的每一處熱度都緊緊貼在自己身上,像是一個小暖爐。
小醜将祁時抱着走到了洗手間裡面,内裡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放着熱水,熱騰騰的水汽彌漫在半空中,将祁時的睫毛都潤濕了。
将祁時抱進了衛生間,小醜便開始解祁時衣服的扣子,祁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回過神時,衣服的扣子都解開了好幾顆,露出了精緻漂亮的鎖骨。
祁時:?!!
他推開小醜,耳根染上绯紅,一雙眼睛微微瞪大:“做什麼?”
小醜認真回道:“洗澡。”
洗澡,是要給他洗澡嗎?
就算是再神志不清,這一刻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祁時将小醜推到衛生間的門口,拒絕道:“我自己洗。”
說着,祁時便解着自己的扣子,隻是衛生間的門沒有被關上,熱氣騰湧之間,小醜高大的身形站在那裡不容忽視,視線如有實質的落在祁時泛紅的耳根上。
很好看的顔色,想要碰一碰。
最後小醜沒能成功如願的碰到祁時發紅的耳根,反倒渾身沾滿濕氣,被人從衛生間裡面推了出來。
嘩嘩的水聲響了一會便被關上了,祁時穿着小醜放在一旁的小熊睡衣走了出來,他頭上的頭發有些散亂,還帶着濕氣,顯然是才洗過,又在衛生間裡面把頭發吹幹了才走出來。
身上的小熊睡衣是新的,但是被清洗了一遍,上面還帶着淡淡的肥皂香氣,祁時拿起衣服穿在身上的時候還暖呼呼的,很明顯是被烘幹了拿過來的,吹幹頭發,換上睡衣,祁時暖烘烘的走出衛生間,剛一出來便被小醜抱住,塞進了同樣暖暖的被窩裡面。
床有點小,但是被子很大,初夏的季節已經開始有些炎熱,但是晝夜溫差很大,夜晚帶着晚春的一分涼意,軟軟的被子蓋在身上剛剛好。
小醜将祁時塞進被窩裡面,自己轉身走進了衛生間,嘩嘩的水聲響起,祁時探出頭朝着半掩着的衛生間看去,看不到什麼,隻能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微微倒映出來。
小醜很快便走了出來,他靠近床邊,看着半靠在床邊的祁時,對方後知後覺的問道:“我就睡在這裡嗎?”
其實祁時知道自己應該要回家的,可是看見小醜的姿态,反鎖的房門,他下意識的感覺小醜肯定不會将自己放回家,便歇了心思,問了另一個問題。
小醜點了點頭,他沒有取下臉上的面具,身上帶着水汽,很明顯是洗漱過了。
小醜伸出手将小台燈關掉,屋子裡面徹底陷入了黑暗,昏黑的環境并不影響小醜夜間視物,小醜走到床邊,掀開了被捂得熱熱的被子,在一片漆黑中又聽見了祁時的聲音。
祁時又問:“我們睡在一起嗎?”
有些傻傻的問題。
小醜掀開被子的動作停住,他在黑暗中看向蒙着被子隻露出半邊臉的祁時。
“嗯。”
他回道:“我冷。”
祁時這下什麼話都沒有說了,至少是兩個大男人,睡在一起又不會掉一塊肉,再說了,這還是小醜的屋子,總不可能讓對方打地鋪吧。
祁時往床畔的裡側移了移,将被窩裡面捂暖的那塊地方讓出來給小醜。
他側睡着,小小蜷縮成一團,隻占着床很小的一塊面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