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巷裡面,小情侶忘我的親昵着,根本沒有發現小醜的身影。
高大的院牆是最好的遮擋物,幽暗的光線遮擋了一切不堪,啧啧的水聲響起,高個子的男人伸出手将手探進另一個人的衣服裡。
尋常人看不見巷子裡的事物,但是絲毫影響不了小醜,即使在黑暗之中,它也依舊能看清眼前的一切,眼看着那邊的情況變得越發不可收拾了起來,影子叼着的小鬼不知道為何開始哭泣出聲。
尖利的哭聲刺耳,在黑暗的巷子中尤為詭異,那對情侶仿佛也聽見了什麼聲音,停止了親昵的動作,他們回過頭,隐約間看見巷子深處好像有着一個高大的黑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道若有若無的視線朝着他們看過來,帶着刺骨的冷意。
小情侶被吓得臉色煞白,連忙跑出了巷子。
小醜收回了探究的視線,它垂下頭看着剛才發出哭聲的小鬼,看見影子叼着小鬼的半截身子,已經啃下了大半,才發現原來是影子在吞噬鬼魂,那鬼魂才抑制不住的哭出聲來。
小醜皺着眉,斥着影子:“吐出來。”
影子也打野食,什麼東西都往肚子裡面塞。
影子聽見小醜的聲音,不情不願的将嘴裡的食物吐了出來,那小鬼一脫離影子,連忙竄到了巷子的雜物堆裡面藏了起來,害怕的縮成一團。
看樣子是一個兩三月的小嬰兒,連神志都還沒有開,隻會咦咦嗚嗚的哭,發出聲音吸引夜晚獨自出行的人類,話都不會說。
許是對危險還有着下意識的反應,那小鬼脫離了影子,沒有貿然逃走,隻是縮在了角落,它藏身的地方蠅蟲飛舞,散發着東西腐爛的惡臭,隔着老遠就讓人覺得臭味難忍,連忙逃的遠遠的,生怕沾染上了一丁點氣味。
影子似乎也能聞見味道,見狀連小鬼都不抓了,離得遠遠的不肯靠近。
可小醜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它突然走上前,伸出手将堆積在角落的雜物扯開,那幾百斤重的廢鐵在它手中如同一張輕飄飄的紙屑,輕輕一扯便拉開了,被扔在其他地方發出沉悶的聲響。
重物被扯開,下面還有着一層破棉被,小醜拿了一根棍子将那棉被挑開,“吱吱吱”,五六隻肥胖的大老鼠從裡面跑了出來,眨眼間就沒影了。
棉被挑開,惡臭更甚,小醜朝着縮在角落的小鬼看去,也成功的看見了小鬼身旁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的屍體。
無數蠅蟲粘在上面,因為小醜的動作在半空中亂飛,散發着惡臭的蠅蟲密密麻麻的,卻一點都不敢靠近小醜。
因着逐漸變熱的天氣,那小小的身體上還有着許多蛆蟲,讓人看見隻覺得遍體生寒,又控制不住的幹嘔,可現在是夜晚,這條小巷連一絲生氣也無,哪裡來的人。
小醜挑開棉被便沒有了動作,那小鬼就隻縮在屍體旁邊,恐懼的朝着小醜看來,小小的身子一動不動。
這條小巷離祁時所在的公寓很遠,旁邊是一片老舊的居民樓,看起來快要拆遷了。
很多居民早已經搬出去,除去一些不願意離開的偶爾有幾戶人家,某幾個屋子還亮着燈以外,其餘的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它們伫立在黑夜中,空洞洞的房子像是看不見底的深淵,叫嚣着吞噬掉那幾盞零落的光亮。
惡臭難忍,影子離得老遠,小醜手中拿着棍子沒動,死寂的巷道萦繞着一股揮之不去的臭味,飄蕩在半空中。
突然,巷子的盡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打破了沉寂,縮在角落的小鬼有了動作,身體一溜煙的竄到巷子的盡頭,追着那陣腳步聲。
小醜跟了上去,發現那隻小鬼跟在了一個女人的身後,那女人面色發白,看起來有着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身上的衣服洗的發白,長袖偶爾露出一角,是被虐打過的痕迹。
女人身上有着一股很濃的死氣味道。
走進老舊的居民樓,摸着黑上了樓,女人拿着手中的鑰匙開了門,迎面一個破拖鞋打在身上,女人撿起拖鞋,神色麻木的走進了屋内。
屋内餐桌上的男人喝得臉色駝紅,一看見人就罵罵咧咧道:“他媽的幹什麼去了動作這麼慢,老子的酒呢?”
喝醉酒的男人滿臉通紅,眼神迷糊,他渾身上下不修邊幅,胡子耷拉着,很明顯很久都沒有打理過了。
女人麻木的走近,将手中的啤酒遞給男人,她神色恍惚,眼神渾濁,一看見男人嘴裡便嘀咕着:“我的孩子呢?孩子呢?”
那男人聽見女人這樣嘀咕,嗤笑了一聲,恨恨的道:“孩子,什麼孩子,那小怪物早就被我丢掉了。”
男人喝了一口酒,将手中的酒瓶狠狠一放,在桌子上磕出“咚”的一聲響,兇惡的仿佛下一瞬間就要伸手出來打人,隻不過或許是酒喝多了沒有力氣,他放下了酒瓶沒有動手,隻是瞪着女人,滿口的黃牙說出難聽的話。
“将你娶回來二十多年沒下蛋,一生就生了一個畸形的小怪物,誰他媽的有那麼多錢來治,早點丢掉省事,省的一天哭哭啼啼的吵得老子耳朵疼。”
原本跟在女人身後的小鬼見狀對着男人呲牙,圍繞在它身上的血霧散盡,露出小鬼的模樣,那是一個渾身青紫隻有三個月大的小嬰兒,許是母體營養不良,或者是觸碰到了什麼禁忌,嬰兒其中一隻手隻有巴掌,并沒有手指。
而伴随着這樣奇怪的身體症狀,嬰兒的身體十分脆弱,那渾身上下不正常的顔色,很明顯是有着某一些先天疾病。
因為這些,這個男人親手将自己的孩子扔掉了。
常說虎毒不食子,可有些人的心終究比畜生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