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黼的脈案呢?”事關萬黼,康熙難得擡起了頭。
陳太醫趕緊把詳細記載了萬黼脈案的冊子遞給了康熙。
在看到前邊一溜煙的“脈象虛浮”的時候康熙眉頭緊鎖,直到看到今日太醫給萬黼診脈的脈案的時候康熙才松了眉頭。
“依你看,萬黼這身子可有痊愈的希望?”康熙面色平靜地問道,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了一絲的緊張。
“回皇上,微臣不敢輕易斷言,九阿哥自出生起便是氣血兩虧之症,肝腎皆有不足,這些年用藥養着也不過是勉強吊着精氣神罷了,不過近些日子微臣探脈之時便察覺到九阿哥脈象趨于強勁,倘若繼續用藥仔細将養着,溫補五髒,不說身體健壯,至少能平安無虞的長大。”陳太醫揣度着說話的度,緩緩回道。
康熙端坐在椅子上,輕輕地轉動着大拇指處的扳指:“朕記得萬黼自出生起便是由你照顧着的。”
陳太醫答道:“承蒙皇上看重,微臣自九阿哥出生起便盡心全力,不敢有絲毫怠慢之心。”
康熙繼續對着陳太醫道:“你且好生照料着萬黼,需要什麼藥材便去支,倘若萬黼身子能好,能平安長大,朕必定重重有賞。”
康熙一直以為萬黼活不長,畢竟萬黼從一出生起便好似小貓一般虛弱,他連洗三、滿月都不敢辦,生怕這孩子一不留神便沒了。
他沒有想到,這孩子精心養着也養到了五歲,還會那樣親昵的叫他汗阿瑪,一想到這孩子有一天會像他前頭的那些哥哥一樣離開他,他便覺得難以接受。
沒想到事情就這般突然的有了轉機,讓康熙看到了一絲的希望。
畢竟倘若自己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地活着,哪怕病弱些又有何妨呢,宮裡頭最不缺就是各種藥材與補品。
“微臣必當竭盡全力。”陳太醫俯身應道。
“從明日起,你每日都去給萬黼診脈,診脈過後将萬黼的脈案呈上來。”康熙漆黑如墨的瞳孔中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說出的話卻是對萬黼身子的重視。
“微臣遵旨。”陳太醫起身,緩緩退出禦書房,這才松了口氣。
皇上威嚴太盛,實在叫人難以承受。
**
啟祥宮萬福殿。
萬黼剛吃了藥,屋子裡頭的藥味仍舊比較濃郁。
伊爾哈讓萬黼自己走回床上,又叫人在屋子裡頭扇扇風,好讓藥味快些散去,也免了萬黼在一片藥味中休息。
“額娘,我困了。”萬黼揉着眼睛說道。
因萬黼夜裡通常睡不安穩的緣故,陳太醫給萬黼開藥方的時候有安神這一考慮,故而用藥後不久萬黼便覺得困了。
“困了那邊睡吧,額娘在這裡陪着你,等你睡着了額娘再走。”伊爾哈幫着萬黼将衣服褪下,輕輕拍着被子哄萬黼。
等萬黼睡着了伊爾哈這才回到了東配殿正殿内。
原來的伊爾哈性子木讷,平日裡最愛做的事情便是給萬黼做衣服,照顧萬黼,教萬黼讀書,除此之外便沒有什麼活動。
因此這東配殿内什麼打發時間的東西都沒有。
無聊的伊爾哈隻能撐着下巴坐在羅漢床邊上,看着窗外的院子發呆。
隻是這啟祥宮地處偏僻,沒有主位,也沒有得寵的人,便是花草樹木也顯得十分的冷清。
尤其是臨近秋天,院子裡頭的樹木都有些枯黃了,時不時有片樹葉緩緩落下,頗有種“無邊落木蕭蕭下”的寂寥。
“主子可是無聊了,不如繡繡花打發時間?”木蓮察覺到伊爾哈的無聊,便試探性的問道。
正在走神的伊爾哈被喚醒,盯着木蓮看了許久,終于想起來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事情。
木蓮被看得有些心虛,還以為是自己哪裡收拾得不争氣,結結巴巴的問道:“主子,可是奴婢哪裡做得不好?怎的主子一直盯着奴婢看?”
“無事,你去把我宮裡頭的人都叫來。”伊爾哈擡手看着手指上精美的護甲,漫不經心的說道。
“九阿哥身邊的人可要一同叫來?”木蓮問道,想到專門伺候九阿哥的那幾個奴才,木蓮眉梢間不由得染上了薄怒,“近些日子那幾個狗奴才總是一跑就沒影了,主子該好好管教才是,免得她們見九阿哥身子不好便不将您與九阿哥放在眼裡了。”
“不必叫他們過來,随他們去吧。”伊爾哈了然,這些人隻怕是去找出路去了。
“主子...”木蓮還想說什麼,卻見伊爾哈冷冷的掃了一眼,隻能福身道:“奴婢這就去叫他們過來。”
伊爾哈搖了搖頭,木蓮固然忠心,但這性子未免過于沖動,也失了在這皇宮中應該有的尊卑。
她還得調教一番才行,在這啟祥宮裡倒是不擔心木蓮沖動,隻是出了啟祥宮木蓮這性子隻怕容易惹了禍事。
這禍事惹上門了她不怕,卻也覺得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