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飛馳,牛蹄的踩踏聲和車輪的碾壓聲在管道内很清晰得回響。
戰車駛過一個彎道,前方的管道内突然出現了很多黑色得蠕動中的物體。
當稍微靠近些,借助昏暗的燈光,就能看清楚。
原來是一些類似于章魚狀的怪物,藍紫色半人高的身體,無數根至少一米多長的觸手在張牙舞爪得揮舞着,上面的吸盤一張一合,看起來好像一條一條小号的肉觸角,又好像無數隻眼睛。
這樣的怪物挨挨擠擠,在管道内堆疊起來,占滿了前方的路。
許團團看着忍不住一抖,胃中吃過的東西,就有向上翻湧的沖動。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居然也有密集物恐懼症。
再看看韋伯,少年一臉平靜,好像司空見慣,看來自己真是拉後腿了。
許團團握緊了車欄,站直了身體,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
戰車早就已經沖了過去,直接将那些怪物碾碎。
快速旋轉的車輪,将那些紫色的怪物碎片以及粘液,都飛揚得甩了起來。
她回頭看看後面,一地碎肉留在那裡,一直向後蔓延,作為戰車經過的路标。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不知道碾碎了多少怪物,戰車突然駛進了一個開闊的地下空間。
伊斯坎布爾突然拉了拉缰繩,将戰車的速度放緩下來。
空間内一片黑暗,隻能聞到空氣中蔓延着濃厚的血腥味,嗆得人似乎要窒息了。
韋伯少年似乎扔出去什麼,發出了一片瑩綠色的光亮。
為了适應光線的變化,許團團閉上眼睛揉了揉。
做了心理建設之後,她張開眼睛,往空間裡一掃,一瞬間就崩潰了,全身顫栗,肌肉都不受自己的控制,開始痙攣,眼淚嘩啦就洶湧而出,随即趴在戰車邊上,一邊哭一邊嘔吐。
那是怎樣的一副地獄,一個修羅場!
比地獄還殘忍,比修羅場還血腥。
無數失去生命的慘白的人類□□,被擺成了各種各樣的奇怪的形狀。
幾個少女被剝去了下半身的皮膚,露出了鮮紅色的肌肉,湊在一起,看起來就像一台巨大的人體豎琴。
每個人的腸子都被拉出腹腔,用長短不一的鐵架子拉出了不同的距離,形成琴弦。
那扭曲到極緻的臉部肌肉,每一處都在高喊着: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少女們失去光澤的雙眼努力得圓瞪着,仿佛要脫出眼眶,仿佛在用最後的力氣在無聲得向上蒼質問着什麼!
為什麼是她們!為什麼她們要面對這一切!!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還有一些孩子,被當成無痛覺的灌木,被修剪組合成各種家具:沙發、茶幾、落地燈座等。
每一具冰冷的屍體,都被小心翼翼擦拭掉所有的血迹。
一切沉默、冰冷、扭曲、絕望!!!!!!
殘忍、滅絕人性等形容詞在他們面前都純潔善良得像初生的嬰兒!!!!
當她趴在車沿上,沖着下面嘔吐的時候,她才發現,與那些“藝術品”完全相反的是,地面上早已經被鮮血淹沒,彙成了一種濃重的鐵黑色。
濃稠,絕望,攝人心魄,仿佛要把活着的人也拉下無盡的痛苦地獄。
光線消失了,視線中又恢複了一片黑暗。
隻有韋伯和她的嘔吐聲在此起彼伏。
“我不是說了嗎,讓你們别看。”是伊斯坎布爾的聲音。
許團團一邊吐着,一邊顫抖着将手伸向記憶中的位置,反複試探摸索着,終于碰到了他鬥篷的一角,就牢牢得拽在手裡,仿佛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隻有這個人的聲音,隻有這個人在,才能從這扭曲和絕望中,将自己救贖出來。
雖然,他已經不是嚴格意義上的人類。
伊斯坎布爾似乎看見了她的狼狽,松開了缰繩,把他的大手輕輕得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得拍着。
“别啰嗦。”韋伯這時候還有能力出言反駁他,“可惡,居然看不起我!”少年随後就的地得啜泣着哽咽着,嘴裡還不停喃喃。
許團團在伊斯坎布爾的安撫下,才慢慢停止顫栗。
伊斯坎布爾轉而走向韋伯,卻又被她拽住了鬥篷一角。
“一分鐘之後,Assassin來襲。”
許團團松開了手。
“别怕,朕馬上就回。”聲音低沉渾厚卻又透着溫柔,仿佛是嚴冬中的爐火,暴風雨中的燈塔,是黑暗中唯一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