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月從無涯台出來後,并未按照指示回了陽靈殿,而是不再掩藏修為,換了一身裝束,趁着夜色出現在天珠之力所指的一處殿宇中。
這殿宇與主神殿相隔不遠,殿宇四面環繞,黑石鋪頂透着威嚴,圍牆四周種滿了高大茂密古樹,置身其中恍若身在森林深處。
淩月看了一眼殿宇牌匾,那牌匾上刻着的字讓她不由得蹙了蹙眉,心中更是謹慎了幾分。
她小心翼翼往牆沿探去,避過巡邏的黑甲衛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偏殿中。
順着月色探去,……是連成排的置物架上,架子上放置着許多人界的小玩意,約摸有六七百件之多,置物架不遠處則堆積着六七個箱子。
淩月穿梭在置物架之中,仔細搜尋着天珠,心中不經升起煩躁感。
這人又不是孩童,居然收集這麼多小玩物。
她加快了動作,搜尋了半刻鐘,這才把置物架中的物件檢查得差不多。
“不行,得再快些,他應該就快回來了。”
窗外透入的月輝。
淩月快步走向那還未到過的箱子旁,将堆放的箱子一一排開,手中藍光彙聚,往箱子探去,終于在第四個箱子中感覺到了天珠氣息。
她面上一喜,擡手将箱叩解開,讓人意外的是,這箱子與先前幾箱不同。
前幾箱都是成百上千的明珠,唯獨它,隻放置着一個古樸木匣,匣子上刻着殘月蓮花紋。
這匣子出自宗門!
淩月看到這花紋,心中一驚,伸出的手止不住顫了顫。
她将小木匣放在手中,胸口莫名跳動起來。
手中木匣外部籠罩着一層淡青色符文,似乎是護匣禁制。
淩月伸出手打算将禁制破開,那淡青色光韻卻是猶如藤蔓般萦繞在她指尖,随後自行消散。
木匣瞬間自動彈開,一枚形似宗門殘月蓮花佩的玉環映入眼簾。
看到青色玉環的一刹,淩月眼中滿是錯愕,眼前之物看着如此熟悉,雖不是天珠但卻有着相同的氣息。
這難道是師祖的遺物?但她的物件怎會在若疆手中,還被這樣小心翼翼單獨放置着。
淩月思緒萬千,手指已不由自主拂上玉環,隻一觸碰便感受到了從玉環中傳出的神魂之力,眼前一陣恍惚,耳鳴聲響起。
還未來得及探究這玉環的奇異之處,一道黑影從窗外快速掠過。
破空聲在沉寂氛圍中突然響起,劍鋒帶着強橫力道直穿殿門,帶起一陣飛屑,直逼手握木匣的女子。
淩月知道是他察覺到了,她将木匣緊緊握在手中,這木匣,今夜她一定要帶走。
青芒短箭破空而出,分成兩股,一股抵擋着來人攻勢,另外一股在空中飛舞,将周圍置物架全部損毀,寶箱之内明珠四處散落,散發着刺眼光芒。
越混亂于她帶走木匣越有利,看着這四周一片狼藉,她将青芒短箭收回,往另一扇窗極速移去。
“想走!”
屋外之人說話間已至身前,他眼疾手快,一把拉過眼前蒙面之人腰帶,以極強力道将人一把拉回了室内。
淩月被這猝不及防一拽,手中木匣掉落,剛想去撿,若疆那銀色彎刀已經逼至身前。
她側身一閃,彎刀從她左側手臂旋過,刀尖劃破衣袖沒入肉裡,鮮血霎時間便洇濕衣袖,滴落在地面。
淩月左手緊按破口,顧不得那匣子,操控青芒短箭快速往身後撤去,掩入樹林中。
“沒想這銀毫上的煞氣如此蠻橫,他的修為竟也如此強,還真是小瞧了他。”
她額頭細汗密布,脫力靠坐在樹幹上,松開手臂那已經泛黑的傷口,取出儲物戒中白昀留下的丹藥服下,收斂好氣息,往陽靈台方向極速飛去。
面對滿屋狼藉,若疆隻是輕蔑一笑,将手中銀毫彎刀收起,擡腳跨過七零八落的小物件,走到木匣前。
他将它小心翼翼撿起,看着匣子内玉環完好無損,松了一口氣,揣在懷中帶離了這混亂的地方。
若疆交手時便知蒙面之人并非妖族,而且也看出了她是想要這匣中之物,想來是識得它,所以才看在這玉環主人份上,放了她一條生路。
他看着刀刃上的煞氣,銀瞳閃着精芒,雖說放她一命,可她将自己這儲物室弄得一團遭,怎麼也得付出些代價才行,這煞氣侵入骨髓,必不會好過。
淩月強忍着傷口傳來的灼痛,腳步虛浮趕回陽靈殿,為了将身上血氣沖散,她幾乎是一路強忍着走回,待回到陽靈殿時已過了整整一個時辰。
她心下盤算着若是神翊問起該如何回答。
思考良久後,強裝無事,在微暗燈光中推門走進了殿内。
剛推開門,一股濃郁酒香撲鼻而來,淩月被這凜冽酒氣熏得忍不住蹙了蹙眉,擡眼看去,就看到了這酒氣來源。
桌上神翊滿身酒氣,手杵着下颌,閉着眼小憩着。
身上那黑金衣袍随意鋪落在地面。
淩月腳步輕緩,向着他走去,試探開口道:“尊主。”
神翊并無任何反應,依然閉着眼。
看到他這般醉意,淩月知道他這是喝了許多酒,松了一口氣,心中忐忑感消失了一大半,連帶着身體都感覺輕松了許多。
既然他喝醉了,那自己也就無需去解釋這許多。
她将桌上人輕輕扶起,将他的手臂架在頸後,咬牙使力支撐着他沉重的身軀,攙扶着他往床榻上走去。
走動中,手臂因着使力再次溢出,鮮血将衣物洇濕一片。
室内燈光黯淡,紗簾浮動,看着安靜躺在榻上的神翊,淩月眼中露出不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