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内橫着幾人,此起彼伏的鼾聲回蕩在廟内,有人即便聽到腳步聲,也隻是搓搓發冷的鼻子,裹緊身上的破襖子,再次陷入沉睡。
睡到一半的時候,甯安猛然驚醒,身邊的封紫宸已不知去向,甯安蹙眉,輕手輕腳的拉開一條門縫,跨出門去。
“媚娘?媚娘同我宮隻是協作之關系,公子莫要為難我。”拐角處傳來那女子的聲音。
“五年前,成王丢了根‘龍絞’,是怎麼一回事?”
女子輕笑一聲,“公子想買信息?可月下宮的規矩,公子不會不知,得用值錢的玩意兒來換。“
“值錢的,在下沒有,但要對姑娘動手,江湖上又免不得一番說辭,實在不好聽。“
“喲?公子意欲何為?”
“不如就欠姑娘一個人情,遂姑娘一個心願,如何?”
女子“噗嗤”笑出聲來,“聽聞公子從百花湖底取了東西上來,不如就拿那個來換?”
“月下宮想要月寒石?”
“不錯!”
“事成之後,定親送至宮門。”
“一言為定!”
“絕不食言。“
女子低聲道,“成王的龍絞是被偷掉的。”
“我知道公子在追查什麼,興許隻是巧合,百花谷同成王府素無糾葛,想必那龍絞幾經輾轉就落入兇手之手。”
女子有些許疑惑,“兇手何故殺害顔撫心,我們發現她時,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沒幾天可活了。”
“你們何時找到她的?”
“八月十五,正中秋。”
“中秋?”
中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剛蒙蒙亮,衙門的大羅汲汲跑來,說屍骨不見了。
所有人都面露驚疑,一具屍骨而已,怎會被偷?
甯安瞭了小菁一眼,小菁悚然一驚,面色煞白,在得到大羅再次确認後,咬緊薄唇,眉毛已然擰了個結。
封紫宸表示,他們也無能為力,若是得了線索,定第一時間告知衙門。
大羅走前還留了句,大人交代,他們待在城内,回去都可以,但不得出這兩處地,有什麼還得要問訊。
昨夜同封紫宸說完話的女子早走了,眼下就甯安四人,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谷。
從阿忠和芷靈那裡回來,甯安确認了一些事,被強搶的顔撫心遭到虐待和淩7-~辱的一年後,月下宮滅了玄門一派,應該也得力于顔撫心的佽助,而後幫她回谷,這事竟無人知曉,果然,顔撫心之死同小菁脫不了幹系,包括吳向。
幾天後,小菁盜取了撫心草。
甯安從未懷疑過吳向,但昨日之事,甯安略有心寒。
最大的疑點就在于,從主街到西街,路程并不短,再加上吳向找尋的時間,至少要等到他們走到陳家村。
吳向本意是要阻止他二人進鬼市,但又不能表現過于明顯。
當時封紫宸的表情便是這個意思,甯安并未領會到,細細想來,封紫宸并未拆穿,也定是有私心,他不想甯安同行。
甯安歎了口氣,這也完全沒必要。
至于被俞賈生擒,他們不說甯安也知道,隻是恰巧,事情失控了。
吳向又為何阻止他們進鬼市?
如何讓小菁和吳向開口,在沒有十足的證據下?
伫立在湖心亭,甯安的視線始終盯着湖面,身邊有熟悉的腳步落定。
“甯公子,老爺有請。”
甯安轉過身來,禮貌的笑了笑,“好。”
“李哥昨日去哪了?”甯安佯裝無意的問道,視線卻始終直注着前面。
“啊?哦,”李貴低聲道,“在谷裡。”
“哪也沒去?”
“幾間老屋的頂破了個洞,帶了幾個人去修。”
“嗯,”甯安偏過頭來,“李哥身上有些味道,估摸着在老屋裡碰着了。”
李貴的身形一僵,眼眶已經陷得很深了,“什……什麼味道?”
“骨香。”
李貴定在原地,“骨……骨……什麼骨?”
甯安輕拍他的肩頭,“嗐,李哥,同你說笑呢,常人怎會聞得到人骨味?”
李貴“呵呵”笑了兩聲,繼續朝前走去。
甯安不是無理由的試探他,他方才走近時,甯安卻是聞到了一絲異香,但那不是最主要的,他腳底踩在青石塊上時,有細細的磨砂感。
待在百花谷這幾日,甯安未發現有任何囤聚泥沙之處,巧的是,甯安記得,衙門的停屍房内,門口厝了幾代沙,大羅說沒地兒放,暫時丢這。
但李貴又說在修繕屋頂什麼的,這會不會又是巧合。
若說是造謊,那謊扯得毫無意義,随便一問,就會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