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陣陣,行至水前,甯安竟發現水中倒影有些異樣,分明同他一般模子,卻露出深不可測的笑容,甯安不禁問了句,“你為何發笑?”
過了半晌他才斂去笑意,目光兇狠又狡黠,“天下多少名利客,機關用盡不如君。”
“你是誰?”
“我就是你啊!哈哈哈哈……”
笑聲如雷灌耳,甯安瞬間頭暈目眩,天地、草木皆颠倒旋轉開來。
甯安欲睜眼,渾身卻酸軟無力。
外面已大亮,他也不知睡了多久,掙紮着起身,不是客棧,這是哪裡?
目光緩緩收回,後落在床頭的香囊裡,鼓鼓囊囊的,甯安輕咳了一聲,他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麼,兩顆月寒石,封紫宸那日咬他的時候,神志全無,甯安趁機塞入其懷中的。
甯安倒也不是什麼神機妙算,知道自己即将深陷險境。
隻是想向其展示,你既要月寒石,我給你便是,互助互利,契約不能斷。
盡管他不清楚封底細,正邪與否也不得知。
但若想成功到達甯王墓,相比旁人,甯安更信任封紫宸一些。
門外響起低低的敲門聲,甯安以為是封紫宸,但轉念一想,他是知道自己在這裡躺着的,但是不知道會何時醒來,所以敲門是毫無意義的行為,他會省略。
所以隻有可能是外人。
“門外何人?”
“甯公子,你醒了嗎?飯菜給您端進來了。”
“你進來吧!”
“欸,好。”
此人小心翼翼的推開門,是一普通農戶的模樣,手中空無一物,雙手一掬的站在一旁,連頭都不敢擡一下,而後踏進了一隻黑色長靴。
甯安微怔,他不就是那日出現在如意客棧被甯安撞到的人嗎?甯安記得,他好像叫“石林”。
“公子好像還記得在下,真是幸甚之至。”石林将劍抱在懷中,朝甯安揚了揚下巴。
“我不記得與你有什麼糾葛,怕不是找錯了人。”甯安把被子朝上拉,這一蓋正好将床頭的香囊蒙住。
“公子好友拿了主家的東西,就是不予以歸還,大哥說了,定要讓你看看他是何下場。”
“公子,得罪了!”石林朝後瞥了一眼,“還不來幫忙!”
“是是是。”
石林掀開被子,在農戶的幫助下,将甯安從被窩裡拖了下來,石林一邊架着甯安,一邊朝旁啐了句,“大丈夫身子骨竟是如此之虛,他日如何展宏圖,報效國家?”
“咳咳……古往今來,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
“行了行了,别跟我在這掉文,怎麼跟大哥一樣愛絮叨。”
“……”
“你們真會藏,費了我不少功夫。”
天薄薄的陰着,太陽似被一團黑裯所蒙,不出來了。
“這是哪裡?”
甯安被架着穿過道道街巷,他們可能還是在臨城裡。
“城北,還能在哪?”
“咳……是嗎?”
“你留口氣給自己喘吧,别廢話了。”
“……”
石林卻連氣都不喘,硬生生的架着甯安走了幾裡路。
“上了這個坡就到了,到時候别添亂,刀劍無眼。”
甯安拉了拉要掉下去的外衫,石林随意給他套了件,系都沒系,整個就跟吊在身上一樣。
太陽在雲層裡忽隐忽現,天地間一片靜谧,偏僻的小路上空無一人,隻有他倆腳踩在砂石上留下的“吱吱”聲響。
偶有風吹過,掀起路邊蒙了一層塵土的枝條。
越過土坡,面前就是平展的荒地,雜草叢生,高低不平,夾縫中會有撕裂的衣物及幹涸的血迹,一人在樹下伫立,石林朝那邊看過去,然後架着甯安走去。
“大人,人帶來了。”
潤山面露微笑的朝甯安颔首,眼神朝後方瞥了瞥,石林立刻會意,又架着甯安匿于不遠處的灌木叢中,甯安終于得以休息,倚松靠石,盤膝仰面歇着。
“人馬上來了,給我把嘴好好閉上!”
“石兄為何如此緊張?”甯安回正腦袋問了句。
“誰緊張了?”
“在下聽好友說,他在鬼市被兩人攔截,而後同他們打了一場,也不知戰況,好友倒是完好無缺……”
言下之意,那兩人的下場自是不言而喻了。
石林朝旁啐了一口,眉頭緊皺,“簡直就是放屁!我怕他?”
“哦……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