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邊墳場。
封紫宸使了一點小手段便将看守的村民引開了,望着空無一人的棺材,而後直直地跳了下去。
踩空了的感覺。
封紫宸不斷垂落,從天地無色瞬間切成正常,頭頂天空依舊一團灰,四周已是一派鮮活。
封紫宸下降的極快,不知又踩到了什麼,瞬間垂落于深海。
如死一般的甯靜。
藍色。
深藍色。
深色。
黑色。
輕微窒息後,封紫宸終于落回地面,頭頂的畫還在半空漂浮着,這樣看過去,好似不斷有水波流動。
封紫宸将畫一把抓回,卷在手中。
環顧四周,還是熟悉的朱明澗。
之所以能判斷出出口在哪裡,不過是巧合,連火把都是呈現的黑灰色,朝棺材裡照過去時,竟有一圈發光的白。
與整個叆叇村的色調格格不入。
封紫宸将視線從手心的畫卷轉到身後,輕笑,“幾時來的?”
秀葽環胸倚在一旁,懷裡是那獨具特色的彎月。
“公子幾時入的畫,我就幾時來的。”
封紫宸收回畫卷,負于身後,“找到王琦了?”
“……”
“自然沒有。”封紫宸似笑非笑,擰過身來。
“……謀略這塊,倒是無人可勝也。”秀葽挑了挑眉,訝異之餘又含些敬佩。
“想合作?”封紫宸遞來一個眼神,“心甚不誠也!”
“那幾個掘墳夜仙快死光了,兇手是個老頭。”
“何人?”
“面生,沒見過,就剩一個叫‘八爺’的,還沒找到人,估摸着也快了。”
“甚是有趣耳。”
“公子,思慮如何了?”秀葽展開笑顔,杏眼桃腮,宛若春風。
“送兩壇桃花釀給小郎君,我可是照做無誤了,小郎君甚是心悅也!”
“你倒是會做買賣。”封紫宸冷笑道。
封紫宸自是諷刺她将甯安送給潤山一事,而她這一番話,倒是顯得沒功勞也有苦勞了。
“欸~~~若不是我,公子又怎會知曉成王的意圖?就是小郎君着實委屈的很!”
“公子不用謝我,所以……”秀葽笑了笑,“公子,合作嗎?”
封紫宸反身便走,“待姑娘找到那所謂的八爺,再來談合作。”
“欸?”秀葽秀眉緊蹙,“公子要救小郎君,我可從旁佽助。”
“需要嗎?”封紫宸扭過頭來,“說句失禮的話,姑娘若下次再動什麼歪腦筋,煩請多掂量掂量。”
秀葽收起笑容,目送着封紫宸離去。
“甯安啊甯安,汝為何許人也?”
西南,杏花村。
暮色四合。
剛到義莊,周圍的氣氛明顯不一樣了。
到處散發着腐爛又陰森的味道。
找到這裡費了一些工夫,藏在甯安身上的金粉起了點作用,但灑了半路又消失了,封紫宸隻得不斷問詢,問了幾人,雖說不清楚,但表示這條路朝西,向南端一點,就是傳說中的杏花村。
“杏花村鬧鬼,郎君可要小心些。”
一婦人指着西頭說道,“村裡早沒人了,死的死,走的走,早些年,有人将幾口棺材放在了會客堂,做了‘義莊’,誰承想,屍體越來越多,堂内放不下了,欸,逃難的,暴斃的,無名無姓的……”
“有的連口棺材都沒有,屍體就鋪在那條村口的道兒上,屍體同棺材一并厝着,白天看着啊,都瘆人,你可别說晚上了……”
另一婦人聲音都有些發顫,“就是就是,那裡啊……鬧鬼!”
兩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緊緊提着懷裡的籃子就要走。
“欸,兩位大娘請留步,敢問,那這杏花村……為何淪落至此?”
“嗐,這誰曉得,有人說是死了一個姑娘,沒多久村裡就空了,誰知道是死是活啊!”
“嘶……就是啊,都多少年了,誰知道啊!我們就聽人家說,郎君這般年輕,可不能就這麼折在裡頭啊!”
婦人欷歔地離開了。
在不在義莊裡,封紫宸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一個女子要帶着一個男子涉遠路,顯然要費些工夫,即便用藥,或是騎馬、馬車之類,昏睡到半路也就醒了,畢竟撫心草沒那麼輕易可得。
那隻有一種辦法,讓甯安長久地待在一處,既能讓他沒法跑,又能達到震懾效果,錦霆既然想要封紫宸這個人,那麼絕不會早早地殺死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