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夜想起自己究竟忘記了什麼重要之事時,距離神農壽誕隻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往年壽誕流程總會在城中冬季将要結束時提上議程。
城中生活艱苦,壽誕慶典是城中居民難得能放松下來娛樂的節日,于是祭司們甯可多忙碌些,也要想辦法舉辦一個有新意的壽誕。
不過烈山部入駐流月城幾千年,神農壽誕每年一次,能想到的點子幾乎都想盡了,近幾百年的記錄,幾乎都能在從前的典籍裡找到類似的。
所以每年負責籌備壽誕的祭司多少是要心疼一下自己愁掉的頭發。
今年沈夜沒有提及籌備壽誕,也沒把壽誕事宜委派給某位高階祭司,衆人不約而同地沒有提醒他,于是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想想那龐大的工作量,沈夜的頭痛了起來。
大抵是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被他緊急叫來的幾個人都有些神思不屬。
應鐘面無表情,看着殿裡的陳設雙眼發直;謝衣念念有詞,偶爾蹦出幾個極其專業的偃術詞語,之前在做什麼一目了然;瞳甚至自己都沒來,偃甲鳥像真鳥一般蹦蹦跳跳,時不時觑沈夜一眼。
隻有華月最靠譜,一臉疑惑地問他怎麼突然又要開會。
“月兒,下月就是神農壽誕,可有做準備?”
華月一頓,繼而臉上帶了一點心虛,沈夜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頓時覺得華月也不是那麼靠譜了。
“壽誕祭典勞民傷财,忘了也罷。”偃甲鳥跳了兩下,傳出來的聲音帶着愉悅。
“往年壽誕也沒見你如何出席……”沈夜無奈歎氣,“瞳,以後凡我召集,你必須親自前來,或者你也可以不來,不過不準用傳音偃甲充數。”
瞳:“那傳音蠱可不可以?”
沈夜:“……”你說呢?!
華月笑出聲來,被沈夜瞪了一眼:“月兒,你有什麼想法?”
華月立刻止住笑,心虛地咳了兩聲,不過愉悅的神情依然自眼角表露一二:“去年小曦跳了兔子舞,今年難不成我們也跳個什麼去?”
應鐘遊離的眼神一亮。
謝衣道:“我倒是有個主意,不如今年就讓師尊準備節目吧,師尊繼位後,還從未與民同樂過呢。”
還未等沈夜出言否定,應鐘便搶過話頭:“附議。”
瞳:“不錯的主意。”
“你們……”沈夜頭痛地按了按額角,“你們商量好的?”
“怎麼會?隻不過倉促之間,也來不及準備些别的什麼,若是大祭司與民同樂,豈非一樁妙事?”謝衣振振有詞。
沈夜暗暗歎了口氣,心想這幾個人今年是一定要看他笑話了。
“好吧,就按謝衣說的辦。大家散了吧。哦對了,月兒你先準備,稍後我會找你确認祭典流程。”
“好的。”華月腳步匆忙地離開。
“謝衣留下。”
應鐘看着沒什麼自己的事,心情愉悅地離開主神殿,瞳緊随其後跟了出來。
“今年的壽誕,你要不要來?”
“我想想。”偃甲鳥答。
“你有多久沒出來曬太陽了?小心偃甲肢受潮發黴。”
“……”瞳無語片刻,操縱偃甲鳥撲騰着翅膀飛走了,走之前還扇了他一翅膀。
應鐘靈活走位躲過去,笑道:“不會惱羞成怒了吧。”
“……”無人理他。
應鐘心情愉快,打算将設立在祭壇旁的錄影偃甲重新檢修一番。想必滄溟也很樂于看到沈夜親自上台表演吧。
而殿内,謝衣正和沈夜說着自己隔壁人家的事:“我鄰居家的孩子雩風,從小就經常做一個夢,夢見鏡中浮現出一道紫黑色霧氣,變成一張人臉。
“于是他常常整夜啼哭。他母親求到我這來,問我能不能做一個能操控夢境的偃甲。”
“操控夢境?”沈夜心中一動。
“是啊,如果能在夢中看見最喜歡的景色,最想見的人,那不是很好?”
沈夜:“若可操縱噩夢來施以刑罰,想來會有不錯的效果。”
“師尊,您怎麼總在想這樣的用途啊……我做偃甲分明不是用在這種事上”
“那你想用來做什麼?”
“我想讓所有人都過得更好!”謝衣擲地有聲地說道。
“……好吧,我當然明白。”沈夜有些無奈,還有點欣慰,“小曦也常常做噩夢。若是有這樣的偃甲,她或許也能睡個好覺,在夢中看看她向往已久的萬裡河山”
“我會盡力一試。”
“不必着急,也别把太多精力放在這上面,别耽誤了公務和我布置給你的功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