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密樹冠遮擋住傍晚的橙紅夕陽,在地上映照出稀稀落落的影子,也讓熙光不可避免被模糊了視線。
他不可置信地捂住胸前的傷口:“怎麼是你……?”
應鐘在他不遠不近處站定,并不靠近他,熙光斑駁的視線被他身上配飾的金光晃了一下眼。半晌,才聽他輕聲道:“我參與過所有據點的選址與修建。”
“這片密林曾被布下陣法,原本用來防備下界修者,在據點内任何不經過固定傳送陣之人,均會傳至此地。”應鐘頓了一下,補充道,“并非完全針對你。”
當然,這樣的防範方式有時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就比如現在。
熙光自然也想到了他的未盡之言,他甚至想得更多。
他想到自己每次功虧一篑的計劃,想到貴族的臨陣倒戈,甚至是雩風的的一舉一動,嘲諷道:“天府大人雖未在城中,卻能布下如此之局,這可真是……”
應鐘一愣,似是沒想到熙光竟然會這麼想,可也并無對他解釋的欲望。
“……過獎。”
熙光氣得倒仰,他顧不得平日裡維持的體面形象:“所以……你是過來做什麼的?看我笑話?看我被平日從未放在眼中之人暗算?”
“你想多了。”應鐘扯了下唇角,他認真的看了眼狼狽萬分的熙光,平淡地陳述:“我來殺你。”
熙光又噴出一口血,面色漠然道:“這不是誰的命令吧。”
應鐘一時沒有回答。他觀察着站在樹下的那個人,對方好像已經認命,聽到他的話也不作出任何反抗舉動。于是,良久之後,他肯定了對方的說辭:“是我私自行動。”
熙光冷笑一聲。
“在你們鬥起來後,大祭司隻想你們勢均力敵,可我不同,”應鐘撫摸着劍格上的花紋,“我隻想要你們死。”
“咳咳……你擅自出手,難道忘了我……”
“你的身份?”應鐘輕輕說出這些話,似乎不覺得熙光還能逃出去報複他:“我想,烈山部遷居之後,也不必再有世襲的城主。”
熙光驚訝于他的想法,不由得放聲大笑:“你竟是安了這般心思……瘋子,你這麼多年竟一點都沒變,你猜滄溟會不會恨你?”
“你和她有宿怨在身,與其讓你之後肆意抹黑她,還不如我現在動手。”
應鐘說着,突然面色一肅,抵住襲來的殺招。
“本想留□□力和雩風周旋……沒想到用在了你身上。”
熙光徹底放開身上所有的限制,感受着魔力充盈的身體,臉上也露出一抹獰笑。
“既然如此,受死吧!”
應鐘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龐然大物。此時的熙光已經不能稱之為人,身軀膨脹數倍,筋肉虬結的身體和暗綠色的皮膚無不清晰地表明他的危險。
高階祭司若是能控制住少用魔氣,在爆發後還能維持原狀,熙光受了當胸一劍,此時還不要命地催動魔氣,就是找死。
“想等雩風來?也不是不行。”應鐘不想和将死之人搏命,于是後退兩步,在熙光的殺招快要襲到面前時,突兀地消失蹤迹。
與此同時,雩風的聲音出現在不遠處,“适才聽到有人聲,熙光應不會逃得太遠……那是?”
他看到一個龐大的魔化身影,登時驚得後退兩步,“那是誰?”
還未等雩風反應過來,攻擊就已近在眼前。
雩風帶着人和熙光陷入纏鬥,他們很快發現熙光已經是強弩之末,于是避開他的殺招,隻是一味周旋。
很快,熙光便堅持不住,再也維持不住這幅形貌。
雩風沖上去将劍狠狠捅入他的心髒,将他釘在樹上。
“你以為……你這就……赢了?”他聽見熙光低沉的聲音,帶着瀕死的氣息。
“難道不是?”雩風挑眉。
熙光扯了下唇角,用盡最後的力氣,帶着數不盡的惡意。
“我在幽冥等你……”
他詭谲地笑着,直至咽下最後一口氣,空洞的目光有如實質,把雩風盯得心裡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