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做的那盞花燈,我好像在角宮也見過。”
回去的路上,遠徵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談着一會兒回去的猜燈謎活動,若初看不過眼,直言打斷他。
宮遠徵強裝的笑容戛然而止,過了一會低沉道:“嗯。”
“那是朗弟弟的?”這實在太好猜了,那個花燈當年若初看到的時候就已然是破損的模樣,但宮尚角卻很寶貴。
宮遠徵更難過了,沉默的點了點頭,然後他突然問道:“姐姐,我是不是永遠也不可能比得上朗弟弟。”
“為何這樣說?”虞若初停下腳步,注視着他。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不是嗎?”宮遠徵有些難堪的垂着眸,他撇開眼,晶瑩的淚水滴落。
虞若初皺眉:“胡說八道,誰告訴你的?”
“去年上元節,金複是如此說的。”宮遠徵想到了去年上元節,他在哥哥房裡發現了那盞壞掉的花燈,便想着幫哥哥修複好,但哥哥當時卻勃然大怒。
“誰允許你自作主張的?”
“你覺得新的就一定比舊的好嗎?”
金複告訴他,那上面的所有痕迹都是朗弟弟留下的,當時他便說了這句話,而他無言以對,隻能倔強的回一句:“可我不是衣服。”
“我對哥哥隻有一心,無新無舊,一如既往。”
若初聽着這話,心裡有些生氣和心疼,但看着垂眸伫立的少年,她也并不說話。
晚風輕拂而過,卷起落葉三兩片,然而與來時的興緻盎然全然不同,隻覺得這風很是蕭瑟,但今日可是上元夜。
良久,若初長歎了口氣,故作難過傷心之态,柳眉輕蹙:“遠徵,我有些難過。”
宮遠徵登時從消沉低落的情緒裡抽回神,看向若初,有些慌亂:“姐姐...你怎麼了?”
“你一個晚上,都在哥哥哥哥的。”若初埋怨的看着他:“我們說好一起放天燈的呀?在你心裡,是你哥哥重要?還是我重要?”
宮遠徵急忙肯定道:“當然都很重要!”
若初反常的胡攪蠻纏:“我若定要論個高低上下呢?”
這把宮遠徵難住了,他張口欲言許多次,還是說不出話,可看着虞若初滿臉認真,探究不悅的神情,便更加無措了,大冬天的,差點沒把他急出一身汗來。
若初這時噗呲一笑,她上前一步,溫柔的握住他的手,歪頭一笑:“你看,你也是分不出來的。”
“友情是情、親情是情、愛情亦是情,真情是無法輕易衡量的,若是可以如此輕易便論個長短,那定是虛情假意。”若初搖了搖頭:“其實,這本就無需争論。”
宮遠徵有些怔然,然後他又聽到姐姐溫柔的聲調,說道:“常言道,論迹不論心,論心無完人。你覺得角公子對你好嗎?”
這一點,宮遠徵回答的理直氣壯又铿锵有力:“當然了。”
“那便足矣。”若初笑着點了點頭,徐徐寬慰:“朗弟弟擁有着你回不去的過去,但你也有着他到不了的将來呀,所以沒什麼好比較的。”
宮遠徵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論調,他愣愣的,心裡卻好像有什麼突然一輕,或許姐姐說的是對的。
未來還很長,而他會一直陪着哥哥走下去。
沉悶的氛圍似乎也在頃刻間煙消雲散,若初見此便放心的笑了,但還是輕哼一聲,道:“但你今晚上一直在想着哥哥,我還是不開心,所以你要解出六個燈謎,才有禮物。”
“好。”宮遠徵也恢複了意氣風發的模樣:“六個便六個。”
“哦?”若初挑眉:“如此自信?”
“那是自然。”宮遠徵說着轉身拉着若初就走:“我們回去猜燈謎。”
若初跟着他走,笑言:“也不用回去,我現在便考你。”
“好啊!”
“第一題:冬至一陽生,打一成語。”
宮遠徵不假思索:“來日方長。”
“這麼快?那看來我要增加難度了。”
“風裡去又來,峰前雁斜行。”
“.......鳳仙!”
兩人便這麼一問一答的回到了徵宮,在徵宮門口的時候,若初問出了最後一道字謎。
“銀漢會雙星。”
宮遠徵聽到這個燈謎,怔得停住腳步,他心裡有了一個答案,可又覺得這謎底似乎有些暗藏深意,他猶豫了一秒,注視着若初,遲疑道:“...天作之合?”
如此上元之夜,姐姐出的燈謎恰是這樣的謎底。
隻是巧合嗎?
虞若初低眉淺笑:“恭喜你,答對了。”
宮遠徵張嘴欲言:“姐姐...”
若初似是知道他要說些什麼,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打斷他:“你既解了燈謎,我便贈你禮物,你先去後院等着,讓侍女們傳膳吧,我回房取禮物。”
話落,她轉身便走,将宮遠徵一人呆滞的留在原地,然而遠徵并沒有看到,轉身之後的若初臉上滿是笑意和羞紅的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