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雷聲轟鳴,暗沉沉的天空下,一個小小的身軀蜷縮在牆邊的陰影之中,雨水打濕他金色的頭發,略長的柔軟發絲就緊貼在他臉上,在這樣的雨夜裡顯得黯淡無光。
他還是穿着那一身藍色衣服,但是已經髒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像是一個被扔進垃圾桶的孤獨玩偶的一樣。看着他的神情,我忽地有些發愣。
這真的是我當時遇見的那個孩子嗎?他為什麼會在這裡?這副模樣究竟是怎麼回事?跟他同行的另一個男孩又去哪了?
無數問題湧了上來,我腦海中第一時間閃過的是當時找他麻煩的三個男人,随後一股不可言喻的苦澀味道蔓上舌苔。為什麼?是那時候的報複嗎?是西索的預判失誤嗎?
思緒再次混亂起來,我咬咬嘴唇,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我一把将那個男孩從地上拉了起來,他對我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抗,甚至沒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見狀,我心一橫,直接扔掉雨傘,把他整個人架了起來,扛到肩上開始往家狂奔。
用了不到十分鐘我就跑回了伊路米的别墅,把那個男孩安置在了一樓的一間客房。在往回跑的路上我明顯感覺到了他偏高的體溫,應該是在發高燒。
進了房間,我先扒下了他那一身髒兮兮的衣服,以免把床單弄濕,然後又輕而易舉地把人搬去了床上,到了這種時候才覺得自己因為念能力而練出來的這一身怪力還算有點用處……
眼下的狀況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别了,就希望這孩子睡醒之後别太介意就好,不過他這麼大的小屁孩應該也還不懂這些呢吧。
在衣櫃上層翻出兩張閑置的被子給他蓋好後,他依舊沒什麼反應,整個人看起來都昏昏沉沉的,半睜着眼,像是馬上要失去意識的樣子。我從急救箱裡翻出了體溫計和退燒藥。
39.9,應該已經算是很嚴重的高燒了吧?可是他現在這樣一副神志不清的樣子,退燒藥到底怎麼喂啊,電視劇裡的人昏迷之後也能用小勺子喂進去,可是這種方法真的沒問題嗎?我怎麼感覺肯定會嗆到……
我忙手忙腳地沖藥,暗暗想着自己長這麼大也沒有過太多照顧人的經驗,平時在家父母生病了都能互相照顧,幾乎就輪不到我什麼事,我最多能做的也就是在一旁給他們倒杯水、講講故事,而且絕大部分情況下即使發燒也不會到這種接近昏迷的地步,果然我不應該帶這個孩子回家,而是應該直接送他去醫院嗎?
腦子裡亂糟糟的,藥已經沖好了,總之還是先喂他喝一下試試再說吧。
我端着一小碗白色的沖劑放到床頭櫃上,把他扶起來準備喂藥。等一下如果還是沒什麼好轉的話就去醫院,或者用能力……
去醫院還是首選,隻是路遠雨大,出行實在不方便,家裡也沒有适合他的換洗衣服,如果要出門隻能重新把那身髒衣服再給他套回去,而且兩個年紀這麼小的孩子去就醫也難免會惹人生疑,沒有監護人的情況如果被問到、被當做離家出走的小孩之類的,解決起來也會很麻煩。可即使如此,使用能力也是最下策,西索的囑咐給我敲響了一記警鐘,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即使對方處于半昏迷狀态,我也不想讓他有任何發現我是念能力者的可能。
那個男孩蒼白的嘴唇緊緊抿着,眉頭緊鎖,露出痛苦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在經曆一場恐怖的夢魇。
我把他扶起來靠在枕頭上,用小勺嘗試着撬開他的嘴,灌了幾勺藥進去。過了一會,他突然猛地咳嗽起來,我立馬安撫性地拍着他的後背,探頭詢問到:“你感覺怎麼樣?實在不行我帶你去醫院吧?你身上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嗎?”
那個男孩捂着胸口彎腰咳嗽,半天才緩過來,我以為他還是在無意識的狀态,已經準備好扛着人直接去醫院了,沒想到就在這時,他突然開口說話了。
氣若遊絲般的微弱聲音緩緩傳出,他脫力地抓住我的胳膊。
“好苦……”我聽到他說。
……
苦的話,小熊軟糖吃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