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輪的遊戲題目有點奇怪。
金一下子抽了五個号碼,然後給這五人每人分發了一張銀行卡,卡裡面有一億戒尼。金要求他們現在動身出門,在三小時内把全部的錢花光。
除了用正規途徑花光這一點要求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限制。如果用來買東西的話,買下來的東西最後會被協會回收,如果是用于第三産業花銷,那也會按正常開銷計算。
第三産業就是服務業。換句話說,隻要這些錢不用銷毀、丢棄、掩埋等非正常手段處理,并且成功花掉,那不論你是買東西還是拿去享受遊玩項目,甚至是賭博揮霍,這些都全部算合格。
雖然不太清楚和從前世界的彙率是多少,但是一億戒尼也絕非什麼小數目,粗略估計每人分到手金額大概是七百萬人民币左右。如此龐大的金額支出竟然被用于這種莫名其妙的考試環節,獵人協會到底是有多富,難不成他們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嗎?
被金選中的号碼是1-5号,而我剛好抽到了6号簽。
7号是雨林,也就是說隻有我們兩個人被留在了别墅,其餘的人都由獵人協會專車帶去市區,開始了他們的花錢之旅。
可惡,雖然覺得這麼簡單的規則說不定會有詐,可是我好羨慕那些被抽中的人,畢竟那可是真正意義上的随便花錢啊!
看了一眼時鐘,現在是下午五點十分。足足三個小時的等待時間,原本還在擔心該怎麼才能打發過去,沒想到金卻先開始和我們聊起天來。
“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向後癱坐在沙發上閉着眼的大叔,我原本以為他在淺睡或者閉目養神,沒想到他突然漫不經心地開口問了這個問題。
“雨林。”身旁端坐着的少女面無表情地說。
“我叫生桑。”我回答到。
“什麼?”他重複了一遍。
我以為是他聽錯了,于是字正腔圓地又複述了一遍:“我叫生桑。”
在聽到回答後,他突然睜開眼,視線一下子鎖定到我的身上。仔仔細細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他的臉上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訝異神情。
随後他微微蹙眉,滿臉嚴肅地問我,“你從哪裡來的?”
我不明白金為什麼反應這麼大,于是半懵半懂地繼續答到:“薩洛佩茲……”
随着提問結束,金也陷入了沉默。從直愣的眼神中不難看出他在沉思,片刻之後,他一言不發地起身走出了别墅大門。
我更加疑惑了,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見金出了别墅,我起身走到窗邊,想看看看他究竟要去哪裡。
結果他隻是站在門口打了個電話而已,用了不到五分鐘就回來了。
我盯着他走進來,似乎是被我直勾勾的視線弄得有些不舒服,金搓了搓鼻子解釋說:“你的名字……和我朋友一直在找的一位故人一樣,所以我打電話确認了一下。”
“故人?”我有些驚訝地重複了一遍。
“是,不過那個人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死了,所以應該隻是巧合,你不用太在意。”他繼續說,“等一下我那位朋友也會到這裡來,如果感興趣你可以見見她。”
“到這裡來?為什麼?你的朋友也是考官嗎?”
“不是,她隻是過來取東西而已。”金說,“先不提這些了,比起這個,你們倆的遊戲還沒開始呢。”
“什麼意思?”聽到他話鋒一轉,我心裡頓生一種不妙的預感。
“這可是在考試内啊,哪有讓考生這麼悠閑的道理。”他一邊說着,一邊重新掏出口袋裡那一把牌,讓我和雨林各抽一張。
抽完牌後,他坐回座位,抱着手臂,身體微微前傾,抿起嘴突然笑着說:“6号7号,這一輪的遊戲規則是——在其他五位考生全部回來之前,猜出對方手裡牌的牌面,被猜中的一方将被淘汰,雙方都猜中就一起淘汰,如果規定時間之内沒有任何人完成,那麼你們兩個依舊會被全部判定為第三場考試不合格。”
說到這裡,金頓了頓之後繼續補充到:“方法不限。”
話音剛落,一道銀光便不假思索地穿破空氣,一柄短劍夾雜着不容忽視的殺氣猛地向我襲來,來不及反應,我一把抄起抱枕擋住攻擊,但是利刃還是切碎抱枕擦破了我的手臂。
碎布和棉絮翻落在地上,借着這空檔的時間,我迅速後撤,但是雨林幾步就緊追了上來。
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開始了!
我自知不論是在基礎能力還是戰鬥經驗方面自己都要比她差上一大截,如果是單純的對決我幾乎毫無勝算,哪怕是僅從速度層面來說她都要比我強上許多,這樣一來别說拿到她的牌了,就連躲掉她的攻擊保住性命都是一大難事。
我們兩個飛速在大廳内上演着一輪追逐戰,她迅速向我逼近,眼看着銀刀馬上就要砍到我身上了,我咬緊牙關幾步跑到牆邊,一把抽出牆上裝飾用的未開刃的大劍,轉身擋下了一擊。
“砰!”
随着刀劍碰撞的一聲巨響,巨大的沖擊力猛地将我震飛出去,我結結實實地撞到了身後的牆上,整個頭蓋骨都在發麻。
“我不會殺你的。”雨林手裡握着兩把短劍,突然停住了猛烈的攻勢,她垂眸凝視我說,“你乖乖把自己的牌号告訴我就好了。”
“喂喂,大家都是來考試的,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告訴你啊。”我扶着立住的大劍站起身來,“真是的……而且你出手也太快了吧,倒是給我點反應的機會啊……至少咱倆先商量商量,用别的方式解決也可以,不一定非要打架吧。”
聽到我說的話,雨林沉默了一會,回答到:“流星街的人,想要的東西都是用搶的。”
随後她雙手把劍在手中轉了一圈,又一次猛地用力向我砍了過來。
即使是同一特殊環境出身的人也性格迥異,比如小滴和雨林都在一定程度上有些漠視規則,可是俠客卻表現出了與她們完全不同的更加溫順圓滑的氣質。
我扔下沉重的大劍,迅速矮身,在地上滾了幾圈躲過這一擊,然後撞碎那扇離自己最近的窗戶,逃到了庭院當中。
不管怎麼說得先甩開她才行!
稍微冷靜下來思考一下,就能明白這一輪遊戲的規則實則沒什麼能夠回旋的餘地。我和雨林的結果最好也隻能是留下一人,而且更大的概率是我和她會一塊兒不合格。
其實我内心真的不情願與她相鬥,畢竟我們也算是一起經曆了許多事情,可如果因為這點小事就叫我就放棄這次考試也不可能,所以除了硬着頭皮上我無路可選。
我本以為我們兩個可以商量一下用其他方式決出勝負的,雖然智鬥這方面我對自己也不是很有信心,比運氣也未必能有多大的獲勝幾率,但是大家畢竟相識一場,總比打架好得多。結果誰成想她性子這麼直,一點不繞彎,隻想用搶的。
我險險躲過了幾道攻擊,飛刀貼近我的右腮劃過,削斷了臉側的幾縷頭發。院内的花莖被我踩斷,我卻完全沒功夫在意這些,一路逃到後院,我焦急地思考着獲勝的方法。
别墅的背面也有窗戶,連接的是各個住宿房間,我通過撞碎窗戶躲進客房、再破壞房門逃入另一個房間的躲藏的方法,才勉強保持着能夠和雨林拉開一點距離的狀态,但是很快她就看出了我的意圖,在我隻顧着往前逃的時候,她搶先從其他房間進入,堵在了我那間屋子的門口。
見到她從别的地方出現,我吓了一跳,立刻反身往回跑,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她沖上前一把扯住了我的衣擺,我猛地一掙,隻聽見刺耳的“嘶啦”一聲,衣服後面那一片被硬生生撕了下去。
幸虧中間還有一部分在勉為其難地相連,讓我不至于當場走光。
雨林也沒想到會突然撕壞我的衣服,雖然隻有短短一瞬的遲疑,可這還是給我創造了非常寶貴的逃跑時機。
趁着她撕破我衣服的間隙,我跳出窗戶,毫不猶豫地奔向了飼養薮貓的那個院中院,在門前擡手一掌拍掉了那個自己挂上去的門栓,然後閃身躲進了大院中。
她緊随其後追了上來,也沖進了院中。
漆黑的門廊内,高處的石磚牆頂棚,我四肢扒住磚牆的縫隙将自己挂在天花闆上,切換成絕的狀态後屏息藏在暗處,直到親眼看見雨林追進了院子。
就是現在!
我一個飛躍跳下石牆,悄無聲息地幾步就閃入了别墅内部,憑借着嬌小的身軀藏進一間卧室的衣櫃,然後深呼吸一口氣,小聲說:“我祈願……我希望金腳下的地毯下面出現一張和雨林的牌一樣的撲克牌。”
這是賭局。因為我心裡明白,正面交鋒的話自己是沒辦法赢過她的。
根據以往的經驗,這種程度的許願昏迷時長很大可能性是三分鐘。因為使用能力的時候身邊會出現大幅度波動的氣,所以如果她也是念能力者,在我放出能力的瞬間她應該就能察覺到我的位置,但是也因為察覺到了氣,那麼在進入這個房間之前大大概率她都會有所猶豫,這樣一來我就能給自己拖延一些時間。
而我賭的是,如果醒來之前就被她發現,那在看到我的時候她會不會選擇直接殺掉我。
我有九成的把握認為不會,不止因為她剛剛說了不想殺我,更因為這場試驗的内容是撲克牌的牌面,那麼最大可能是在找到我之後,她最先做的是搜索我身上、以及這個房間裡有沒有我帶着的撲克牌,不會急着對我下手。
而且在不排除我把牌藏到了其他地方的前提下,如果貿然殺死我,不僅平白犧牲了一條人命,她更沒辦法知道牌到底藏在那裡,也就同樣無法過關。
而事實是我确實剛剛在逃跑的過程中,就已經事先将牌藏到了院中院後石牆的夾縫裡。
這樣的做風險是我會暴露自己是能力者的事實,不過有關這件事我們早就有過類似相互坦白的對話,所以我更擔憂的是這可能會暴露自己一小部分念能力。
之所以把牌變到金那裡,是因為如果許願把牌變到自己手中,那很有可能連自己都來不及看到牌面,就在昏迷期間被她找到然後将撲克牌回收,這樣一來我做的這一切就都會變成徒勞;除此之外如果許願“我想知道知道牌面是什麼”,也有可能出現像當初許願想要魚的信息那種得到紙質資料的情況,這樣一來就還是重複了和上一條推理同樣的錯誤,所以最好的選擇是先将牌轉移到她不知道的地方,醒來後我再去取。
把牌變到金腳底是最便捷的,因為沒有了取牌這個過程,也就降低了在找到牌後回考官那邊時被她鉗制住的風險。
十二面骰落地,不出意料的是點數一,我蜷縮在櫃子中昏了過去。